任大娘吃完饭,又和陈氏亲昵地说了几句话,禾老三便趟着黑又把任大娘给送了回去。
三房也看过禾老太太后,也回家了,一个个都感叹不已。
但每个人感叹的对象不一样,陈氏是觉得禾老太太到底这么大年纪,大过年的又发生这种事,真是受苦!禾早却觉得禾老太太真是个磨人精,原本大过年的都要兴头头地过年,但谁也没想到她竟然会这时候出状况!
明天陈氏还要过去侍疾呢。
明天家里要炸麻糖,禾春儿便道:“娘,明天我们几个人搁家里炸麻糖炸丸子吧,这离过年都没天儿了!”
禾早也点头:“是哩,娘,我看炸的东西我姐都会,她给指导着,我和四哥,七宝都动手,郝嫂子也要来帮忙哩!”
陈氏有些过意不去,想了想,便说道:“这样,我先去老宅招呼,等有空了回来看一眼,中不?”
几个孩子便一起点头。
莫名的,四宝几个人便觉得有一丝兴奋,觉得自己被赋予了一项重任。
陈氏怕明天几个孩子弄不成,晚上便熬夜将一些基本工作都做好了,禾春儿半夜起来,还看到厨房的灯在亮着呢,从窗户外能隐约能看到陈氏忙碌的身影。
禾春儿心里便一暖。
她洗了下手,也走进去,笑了笑:“娘,还没弄完哩,我来帮着一起!”
“你咋还不睡?”陈氏看到她有些惊讶。
“睡不着,就起来了。”
“那,一起来吧,也快好了。等会儿咱一起睡。”陈氏与禾春儿的关系是很好的,也没有太客气。
娘俩个边说着闲话,边做准备工作。
柿麻糖是最麻烦的,得先将已经冻得都萎缩的柿子皮给撕掉,腊月天,柿子跟冰溜一样,拿在手里就寒津津的,陈氏烧了热水,将几十个柿子一起放进去,用热水先温一遍,再撕皮,然后去核,将果肉放到了面盆中,等所有柿子都弄好后,已经是大半盆的柿子汁了。再将白面搅在一起,这不能放一点水,光柿子汁就足够了。
再就是烧火,在大火中蒸熟,需要半个时辰,有这半个时辰,其他的就都弄好了。
将蒸熟的柿子面移到面盆中,搅了酵面,放到一个不用的炕上,用炕上的温度去醒面。
等第二天早上起来,这面就该发了,能炸了。
陈氏与禾春儿一直忙到半夜才去睡觉,个个筋疲力尽的。所以说,柿麻糖之所以稀罕,不仅在于它的味道香甜,还在于它的做法很难,得费好大劲的功夫。
次日早,陈氏又早早起来,怄红着眼睛,将已经冻得结冰的锅放了热水,又烧了一大锅的开水才走。
禾老三倒是在家里帮了一会儿忙,才过去。
禾春儿几个小的也早就起来了,一个揉发面麻糖,一个搓鸡蛋麻花,一个拍圆圆的红薯丸子,郝三嫂则做比较难做的驴肉丸子,最后是四宝负责炸和捞,长工负责烧火和砍柴。
倒也算井井有条,分工合理。
阿澈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情形,他无声看了一会儿,就笑了起来:“你们倒是配合得挺默契的。”
禾早在搓麻花,正玩得不亦乐乎,听到他的声音,就兴奋地朝他招手,让他过来帮忙。
阿澈还是第一次见到常吃的麻花是这样做出来的,不由有些嫌弃:“原来麻花是硬生生用手给搓出来的啊?”
禾早就哼了一声:“咋了,你还嫌脏哩,我跟你说,今天我们全家人,包括郝嫂子和长工们,都洗了五六遍的手,用了新买的胰子。干净得很哩!”
阿澈瞅了她一眼,才自己去洗了手过来帮忙。
禾早就兴致勃勃跟他说着:“咱们北边还好,我听说南方他们过年不吃炸的东西,也不蒸大馍,反而是炸年糕吃,那年糕像是糖一样黏黏的甜甜的,人手根本没力气,便用洗干净的大棒搅着,搅得力道越大,那年糕就越好吃,或者就用脚和面!”
周围几个人都被她恶心得没法说了。
“用脚和面?那咋吃?岂不是一直都吃到脚丫子臭味!”陈氏惊讶无比。
而阿澈已经深深皱了眉头,看着面前搓的软踏踏的麻花,觉得自己今天没有了胃口。
而且,他决定,等以后遇见南方的年糕,他绝对不会再碰!
禾早望着他的表情,一直偷偷坏笑。
她故意忘了说,这只是一部分的做法,也有一部分是按照正常程序做的,干净得很!
中午,他们吃的仍然是咸疙瘩汤,只不过汤里加了刚炸好的驴肉丸子,绿豆丸子,又放了整整一颗大白菜,粉条,香得不得了。
那驴肉炸的刚刚好,肥而不腻,味道很特别。
禾早吃得小肚子圆鼓鼓的。
他们又派了四宝送了一锅的咸疙瘩汤往老宅送去。
等回来后,四宝便摇着头,也有些担心的模样:“咱奶和昨晚差不多,虽说不发抖了,但是躺在床上有气无力的,说话力气都没有,还是小姑给她喂了几口饭,就不肯吃了。”
他轻声:“咱奶像是生了一场病,就没有了往日的精神一样。”
禾早皱了眉,要是禾老太太真能就此安分下来就好了,怕就怕她的有气无力是暂时的,等过几天就又生龙活虎了!
禾春儿也有些犯愁:“大过年的,突然出个这事儿,弄得人心惶惶的!”
真是不吉利!
“七宝呢,还不让回来?”禾早问道。
四宝便摇头:“咱爷让七宝待在咱奶屋里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