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娥已经让张缡将消息送了出去,赵元侃收到消息,便想在十月初十那天救人。
赵元僖却提前三天就带刘娥去了大相国寺,此时,他们已经上完香许完愿,一行人正在往回走。
刘娥与赵元僖坐在同一辆马车里,自始至终都沉默着,不愿意开口说话。
赵元僖知道她想当鹏鸟的希望落了空,满心里想着飞离自己,却又上了当,心里一定很生气,便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故意问道:“怎么了?你不是很想来么?我提前三天就带你过来了,你不是应该更高兴才对么?”
刘娥应道:“嗯,我是很高兴。”
赵元僖看着她居然学会了面不改色的敷衍自己,忽然就有种想掐死她的冲动。
刘娥用青葱般的玉指掀着锦缎绣制的精美帘子,直直地望着外面,希望能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赵元僖淡淡地扫了她一眼,懒懒地说道:“不用看了,就算你把眼珠子看出来,他也绝对不会在今天出现。”
刘娥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依旧用手掀着帘子,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又转回头来往外看。
赵元僖气的扬起手来“啪”地一下就打在她的手背上,把她的手从帘子上打开,帘子便晃晃悠悠地垂落下来,严严实实地挡住了外面的世界。
她的世界里只允许有他,再不允许有别人。就如同此时这个小天地,把他们与外界完全隔绝开来,仿佛世间只有他们两个人,他只属于她,而她,他也想只属于他。
刘娥沉默了一阵,突然开口问他:“你活的累不累?”
赵元僖一惊,疑惑地看着她,她又轻轻说道:“你们整天算来算去,我看着都觉得很累。”
赵元僖笑道:“有些累很值得,我愿意,我喜欢。”
刘娥又把头扭开,用后脑勺对准了他的脸,不再理他。
赵元僖怔怔地看了她的后脑勺一会儿,也把头扭开,却是有些赌气的样子,眼睛里有些愤愤不平,感觉到自己很委屈。
他已经把大相国寺里的方丈和住持等人都控制了起来,在寺庙里精心布置了一番,就等着赵元侃来自投罗网了。
赵元侃得不到正确的消息,很容易就要掉入他精心设计的这个圈套。
刘娥自然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却苦于无法将消息传递出去,生怕赵元侃会吃亏,心里七上八下,很是焦急。
赵元僖把她揽在怀里,她挣了挣没挣开,便扬起手来不停地捶打着他的胸膛。
他先是任由她一下一下地打着自己,接着便捉住了她的手,头一低,就吻住了她的唇。
……
十月初九,赵元侃让王继忠和张旻带领侍卫们来到大相国寺,安排布置救人。
高继勋等人在暗处冷眼旁观着,看着他们那样紧张忙碌,禁不住发出一两声嗤笑。
翌日清晨,赵元僖和赵元侃下了朝,与诸位大臣们一起随着赵炅去天驷监,赵炅要赏赐马匹。
赵元侃看中了一匹火红的汗血宝马,心想:要是给刘娥骑,她一定会很喜欢。
赵元僖却也看中了同一匹马,也是想要了给刘娥骑。
赵元侃附在他耳边,悄悄地说道:“二哥,连一匹马你都要跟我抢么?难不成你以为凡是属于我的东西就都是好的?”
赵元僖轻声道:“什么是属于你的东西?不到最后,谁都不知道结果。”
只听赵炅笑吟吟地说道:“你们都已经有了雪影和乌骊马,这一匹就给元杰吧。”
赵元杰喜出望外,赶紧说道:“儿臣多谢父皇!”话音未落,便喜滋滋地牵宝马去了。
赵元僖见状,挑衅地看了赵元侃一眼,以示自己的话无比正确。
赵元侃见没了自己喜欢的马,便对其他的马也没有了兴趣,赵元僖也不再关心马的问题。
两个人各怀心事,都向赵炅道了别,在侍卫随从们的簇拥下各自回到了自己的王府。
赵元僖刚回来,就见小蝶慌慌张张地跑到他的屋子里,向他禀报道:“殿下、殿下,可了不得了,小娘子她……她想自杀!”
赵元僖一惊,再也来不及问她什么话,接着就往瑶华阁飞奔而去。
他跑到瑶华阁门前,来不及喘口气,抬起脚来就踹在门上,“砰”地一声就把门踹开了。
来到卧室里,他看见刘娥吊在一条白绫上,正在用力地踢凳子,他进来的时候,凳子正好踢倒了,她整个人便悬在了空中。
赵元僖一下抱住了她的身体,将她迅速往上一抬,她的头便从白绫里脱了出来。
赵元僖把她平放在床上,咆哮道:“你就这么担心他?为了他,你竟然真的想要自杀?”
刘娥不说话,只是两眼茫然地瞪着帐顶的承尘,仿佛觉得她又要被无边的黑暗吞噬,又要掉入无底的深渊里。
赵元僖见她这样,又生气又心疼,抬起脚来狠狠地踢在了凳子上,把凳子踢出去老远,看到珠帘在晃晃悠悠,便把珠帘也扯下来,愤恨地扔在了地上。
接着,一个个薄如纸白如玉的名贵茶盏也纷纷被他摔在了地上,屋子里不时传出来一阵阵碎裂声,茶壶、笔筒、砚台、花瓶……他看到什么就砸什么,看到什么就摔什么……
一地狼藉,他站在那些七零八落的碎屑与东倒西歪的桌椅间,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直到感觉到自己的怒气不那么冲天了,才停止了打踹的动作,有些疲惫地望向刘娥。
刘娥依旧不看他,只是怔怔地盯着承尘上的芙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