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教主陈踏法从外面走进来,给赵恒和刘娥行礼,刘娥说道:“这些虚礼就免了吧,你快过来给官家看一看!”
陈踏法过来给赵恒把脉,刘娥仔细观察着陈踏法的表情,她的样子比赵恒还紧张。
陈踏法若无其事地看了刘娥一眼,刘娥迫不及待地问道:“怎么样?”
刘娥想极力掩饰住自己内心的慌张,可是却躲不过赵恒和陈踏法的眼睛,赵恒唇角不禁微微一勾,笑道:“瞧你,比我这个病人还紧张。”
陈踏法问道:“官家能否请娘娘出去?”
刘娥说道:“有什么是不能让我知道的?我不出去!”
陈踏法没有理会她过于激动的心情,语气极其平静地说道:“我要给官家施针。”
刘娥说道:“你自施你的针,我又不会打扰你,我就在旁边看着,不会影响你们的。”
赵恒觉得陈踏法好像是有话想要对自己说,便说道:“你先出去吧,有什么事,我再叫你。”
刘娥极不情愿地走出去,心里面却忐忑不安起来,好像有一个不敢面对的恐怖真相正在呼之欲出。
赵恒看着陈踏法,说道:“说罢。”
陈踏法问道:“官家是想听真话,还是想听假话?”
赵恒一笑,说道:“自然是真话。”
陈踏法盯着赵恒沉默了一阵子,接着便缓缓说道:“官家最多还有一个月的时间。”
“一个月?!……”赵恒知道自己治好的希望已经不大了,但是却没有想到自己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实在是太短了啊!眨眼之间就来到了,自己还有那么多想要做的事却还没有去做呢!
他不怀疑陈踏法,陈踏法不但医术精湛,而且也是陈抟易学的继承者,言语无不准确。
此时的陈踏法已经把黄老清静无为思想、道教修炼方术和儒家修养、佛教禅观会归一流,深深地影响着大宋王朝的理学发展,是一个受到万众景仰的人物,十八门绝技得自陈抟的真传,却又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已经独步天下,冠绝古今了。
赵恒说道:“为什么要告诉朕,你就不怕朕杀了你?……你知道么?你这样做很残忍!”
陈踏法说道:“告诉你真相是很残忍,每天眼睁睁地等死,想一想的确是很恐怖,但是,我不认为这样做有错。我一生行医,见过了太多的病人,琢磨出两个道理来,一是活着的时候要好好珍惜,二是死的时候不要有遗憾,提前做好告别,才不会让自己和心爱的人留下遗憾,生死两相安。”
赵恒颓然说道:“朕知道这个道理,但是朕的心里还是接受不了……幸亏让儿出去了,如果让她知道,她肯定接受不了,还不知道会哭成什么样子。”
陈踏法不再说什么,只是拿出针灸器具来,开始给他施针。
刘娥终于忍不住,还是从外面进来了,在旁边静静地看着陈踏法施完针,便问道:“官家到底怎么样?不管是什么情况,你们一定要告诉我,可千万不要瞒着我。”
赵恒微微一笑,安慰道:“你不要紧张,他说过两天,我们就可以一起去观灯了。”
“真的?!”刘娥惊喜地看着赵恒,又看了看陈踏法,陈踏法也轻轻地点了点头。
刘娥双手合十,充满感激地说道:“太好了!真是谢天谢地!你总算有救了!”
正月十七日,赵恒觉得精神还不错,就对刘娥说道:“今天晚上,我们一起去观灯吧。”
刘娥见他好的这么快,高兴地说道:“好啊!既然你有这个雅兴,那我一定奉陪到底!”
赵恒微微一笑,到了晚上,带着刘娥来到东华门。
一曲笙歌春如海,千门灯火夜似昼。满眼的花灯如无数繁星,五光十色,浩瀚如海。
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声,万头攒动,火树银花流光溢彩,舞龙舞狮者使出浑身解数,博得人们阵阵喝彩,更有烟花如雨,在夜空中竞相绽放。
赵恒见刘娥笑意盈盈地望着眼前的灯海,又抬起头来看着灿烂的烟花,柔声问道:“好看么?”
刘娥扭过头来看着他,轻声道:“好看,谢谢你。”
赵恒握住她的手,和她静静地享受这最后一次元宵佳节的快乐,这**的烟花,足足绽放到天亮。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到了二月,赵恒的病情已经越来越严重,刘娥倾其所有为他寻找名医,并派遣使臣去天下名山胜境、各个道宫和佛寺为他祈福,希望能挽留住他的性命。
陈踏法见刘娥已经乱了心神,便忍不住把实情向她和盘托出。
“不可能!……”刘娥乍听到这个消息,浑身打了一个激灵,只觉得天旋地转,差点晕倒。
陈踏法急忙伸手扶住她,她稳定了心神,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把他用力往外一推,呵斥道:“滚开!你为什么不救他?你为什么要告诉他?你太残忍了!你让他每天都面临着死亡的威胁,你的心究竟是什么做的?啊?你怎么可以如此狠毒?!”
陈踏法并不与她计较,只是双手抱住她的双肩,安慰道:“你冷静一下,没有谁可以不死!其实你早就已经猜到了,对不对?为什么要自欺欺人?……顺其自然,勇敢面对,让他走的安心,这样不好么?”
“没有他,我可怎么办?”刘娥只觉得鼻子一酸,眼泪就忍不住流了下来,哽咽道:“我们孤儿寡母,如何面对这满朝的文武大臣?那些所谓的忠臣,整天说什么‘牝鸡司晨,红颜祸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