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翠婆子镇定自若,已经重新回到喜厅之中,手提着惨白的大刀,面对众人,冷笑着。王遮山静静立在她的身后,眼睛如鹰一般锐利,注视着满座之人。实际上,他在寻找闵如堃的身影,他的黑刀,还在闵如堃手中。
可是,他没有看到闵如堃,不由心中一沉,厉声大喝:“闵如堃在哪?”
所有人,都拧了眉头,茫然地打量身边,可是,没有人回答。
闵如堃早已不知去向了。
金良云哈哈大笑,揶揄道:“陆阁主这位四弟子还真是实至名归,自己先跑了罢!”
陆擎脸一白,接着不由自主红了,他深知闵如堃的为人,之所以依然重用他,是想利用其恶毒下流的性子来对付外人。哪知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自己天纵英明,居然也被背叛了,他甚觉尴尬,便兀自不语。
这时候,王遮山终于着急了,大喝一声:“不好!”
一种不祥的预感,同时涌上王遮山和陆岩柯的心头,他们皱眉注视着对方,心中都是一沉。
正当喜厅里一片混乱之时,孟小莲还在自己嫣红的喜幛中微笑着,幻想着美好的未来。
突然她的嬷嬷急急冲了进来,气喘吁吁道:“莲小姐!不好了!外面出事了!”
孟小莲心中大惊,顾不得仪态,鲜红袍袖中豁然露出两只白皙玉手,一把扯了盖头,惊问道:“怎么了!”
“有人下毒!”嬷嬷几乎上气不接下气,喘息道:“教主他们被困在喜厅了!”
孟小莲五雷轰顶,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做梦也想不到,大婚时刻,也会这样逆转。
原来世界上,真的有差一步便功亏一篑的事实。
她两手紧攥绣金大红嫁衣的裙裾,来不及唏嘘,已经高高拉起前面裙裾,三步并作两步就往外跑去。那大红的喜袍,拖着一个又长又沉的后摆,绣满金线,“唰唰”划过地面,尽管她拉得很高,却还是重重拖地,拖拽着她的脚步。头上沉重的凤冠,珠翠叮当,晃得她无法看清前路,可她依然不愿脱去,因为她绝不相信,今夜自己不能与陆岩柯成婚。
他们一定会成婚,她坚定地想,快步已经跑了出去。
夜风冰冷,月光泠泠,淡淡灰云比鲛绡更加轻薄,天地间充盈着一种属于夜的明媚,照着孟小莲大红的喜袍,也照亮她年轻美好的脸。她一路奔跑,任珠玉叮铃,任红袍沾染扬起的尘埃。
这一刻,喜厅仿佛远得永远都不能到达。
这一夜的孟小莲,显得异常美丽,敷粉的玉面,染红的朱唇,眉间描着动人妖娆的红花。一阵湿热的汗水,几乎就要浸褪她两颊的绯红胭脂,紧拧的眉头,几乎就要脱去那青黛细描的秀眉。凤冠歪了,红袍染尘,她的心,突然充满了忧伤。
可是她顾不得那忧伤,一种更为焦急的情绪战胜了所有,令她一路狂奔,不顾身后裙摆,不顾嬷嬷的追赶,疾风般穿过曲折长廊,掠过如画美景,一路往喜厅赶去。
喜厅中,王遮山刚从翠婆子手中接过解药,要送去给陆岩柯,好让他带路去找丘羽羽,还没迈开腿,就听见一个倔强的女声从大门外脆生生传了进来:“住手!”
大红将匆匆赶来的孟小莲映衬得韶光满面,惊为天人,她的凤冠歪在一侧,两手死死攥着大红的绣金裙裾,年轻的脸在汗水和红晕的交相辉映下,几乎透明,如同美玉般晶莹动人。她绣花的红鞋一脚踏入喜厅,抬眼就看见王遮山正往人群中去,正向着陆岩柯,她不及多想,当即大喝一声,怒容陡生。
“小莲!”孟青尧大喝一声道:“快走!”他深知翠婆子厉害,立即警告孟小莲离开,爱女之心,实在令人感叹。
“孟侄女你快走,这是露霜阁的私事!”陆擎亦大喊道。
孟小莲却动也未动,面朝着王遮山和翠婆子,秀眉倒竖,厉声道:“快把解药交出来!”
翠婆子“嘿嘿”冷笑两声,瞧了瞧她的大红嫁衣道:“新娘子都跑出来了!成何体统!”
“小莲!”凌虚教四大护法,几乎同时喊道:“快走!”
这四大护法中,有三个都是孟小莲的血亲,另一个是孟青尧的义女。此刻,他们中了翠婆子的毒,动也不能动。四个人深知孟小莲的功夫并不是翠婆子的对手,是以纷纷与孟青尧一同力劝她离开。
孟小莲自然不是临阵脱逃之辈,她向来骄傲,况且面前立着自己的至亲和成婚的丈夫,这种时刻,纵然是天塌下来,她也不会离开。
“你们要什么!”她瞪着王遮山和翠婆子,疾言厉色问道。
“这里没你什么事!”翠婆子不耐烦道:“赶紧走!”
她这一句,立刻激怒了孟小莲。新娘突然一把拽掉了头上的凤冠,“咣当”落在地上,眨眼间,大红嫁衣已经褪去,只露出一身内衬,月白贴身,玲珑曲线顿现,在座一片哗然。孟青尧和陆擎的脸色同时变得惨白。
“小莲!”孟青尧大怒道:“成何体统,快穿上!”
孟小莲没有照做,淡淡笑道:“那可是我的嫁衣,损坏不得!”言毕已经踮脚飞起,在半空中一个优美翻转,正落在孟青尧身边,她几乎垂泪,嘶哑着嗓子道:“我一定要杀了坏我大婚之人!”
她的眼中噙着被仇恨点燃的骇人泪光,仿佛能够湮灭所有,孟青尧叹气,心中深知,孟小莲说出这句话,便再也不会回头了。
同一时刻,陆岩柯依然呆立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