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三亭率堂中几个弟子,最先从后门掠出,待到两脚刚刚着地,便感到迎面而来一阵骇人电光。他慌忙矮身躲过,旋即听背后一人,发出“哎呀”一声,同时直挺挺倒地。谢三亭心中大骇,慌忙低声喊道:“蹲!”这一声,几人同时蹲下,眼见着惨白电光从头顶掠过,正是撕裂暖风,凌厉飞过的短剑,“唰唰唰”转眼又转了回来,“啪啪啪”突然消失在浓稠夜色中。
夜,突然陷入了一片无尽的寂静之中。
谢三亭与几个人蹲在黑暗中,动也不动,静静细辨四下,却是什么也听不到。正在这时,他忽然瞧见自墙头上轻飘飘跃下一人,不由心中一紧,正欲拔刀,就听一声低唤:“三亭哥?”
来人正是王遮山。
“快下来!”谢三亭低声道,随即轻轻跃起。王遮山刚飘到半墙高,就被他“嗖”一下拉到底,按在地上。
王遮山大吃一惊,还没回过神来,就听谢三亭低沉道:“飞剑!”
话音未落,就听“唰唰唰”三声,突然自不远处飘来一阵白雪银光,晃得几人均是不能睁眼。
“小心!”王遮山大喝,拉着谢三亭一同伏在地上。
这一次,剑光更加猛烈,飞转而至,位置较之前也更加低了,未来得及伏地几人,应声倒地,剩余几人,均是惊骇不已。
“这是什么!”王遮山惊问道。
“鬼影堂的剑阵!”谢三亭眉一敛,沉声道:“剑与人,根本不在一处,等你看清人的时候,往往已经被割破喉咙了。”
“好险!”王遮山手心沁出冷汗,握着还不十分熟悉的刀,道:“我根本看不清人。”
“嗯!”谢三亭也惊出了一身冷汗,拧眉低声道:“鬼影,没脚步声。”
听到这句,众人都觉得十分灰心,来去无踪,穿梭在天衣无缝的剑阵之中,自然是招招致命,无法招架。
王遮山凝神环顾,四下里果然漆黑一片,没有一点声响。
一行人,伏地而动,沿着黑漆漆的墙根匍匐而行,往侧门方向挪去。王遮山只觉身下土地,又湿又硬,令他内伤更加急剧,痛苦不已。几个人刚爬出了一丈远,忽听“唰唰”几声,一阵光迎面而来,雪白剑气再次亮起,几乎照亮了半面墙,谢三亭吃惊大喝:“躲!”
说话间,白灿灿的剑锋已经迎面而来,谢三亭双脚跃起,“嚯”一下腾到半空,王遮山已经翻转身体,背靠冰凉的墙面,借着亮起的剑光急辨周围。 身侧几人,皆是同时跳起,拼命躲开那几乎贴着地面飞来的剑锋。
电光倏忽而过,王遮山精锐的眼睛却已经敏锐地捕捉到,几丈外的树林里,在同一瞬间,飞快闪过两个轻灵的身影,周身夜黑劲装,如同漂浮在半空中,一闪而过,恍若影子。
几乎同时,另外几道电光接踵而至,从不同方向刺向众人。一阵惊乱,又几人先后倒地,均是致命伤害,登时毙命。不到一顿饭的功夫,一群人纷纷倒下,夜风中只剩下了谢三亭和王遮山,一身冷汗,背贴着硬冷的墙面,纹丝不敢乱动。
“三亭哥……”王遮山屏住呼吸,低声道:“我看见两个人影在咱们正对的树林里!”
“嗯?”谢三亭心中一惊道:“杀过去?”
“嗯!”王遮山咬牙道,五脏六腑翻腾着撕裂般的疼痛,令他几乎不能呼吸。他深吸一口气,接道:“不能坐以待毙!”
“或有胜算。”谢三亭眉头紧拧,握紧手中大刀,斩钉截铁低声道:“我先一步!”言毕就地一滚,人已经往对面树林里去了。
王遮山收了刀,跟着一滚,也往树林里滚去。走到半路,突然眼前白光一现,树林里急劲冲出一道银光,劈开黑暗,携着凌冽风声,呼啸直指二人。那道白光,本是利剑飞来,被烈火般的内力劲催而至,快得几乎无法躲开。
“躲!”后面的王遮山大喝一声,谢三亭向左一滚,只听“噌”一声,白光已经闪电般掠过他的身侧,“啪”地消失在一片夜色中。王遮山大惊,慌忙一滚,来到谢三亭身边,见他腿上已经被撕开一个细长的口子,正汩汩流淌鲜血。
“还是……没躲开!好快!”谢三亭咬牙道,一阵灼热疼痛从伤口处迸射而出。
“真快!”王遮山一抹脑门冷汗,来不及思考,低声道:“走!”
他拖着谢三亭笨重的受伤身体,往前挪去,刚挪动几尺,就见迎面而来,又一道明亮剑光,已经携着渐渐冷去的夜风,龙吟般凛冽而来。
“躲!躲!躲!”谢三亭连着大喝三声,用尽全身力气,双手使劲一推,将王遮山向一侧推搡。同一时刻,王遮山反身一滚,抬眼见白光骇人,直取谢三亭脑门。他急地大喝一声“躲!”,使劲一甩,大刀已经脱手,直直冲向来势如电的剑气。
时间仿佛静止,谢三亭胸口几乎喷出惊怒,他瞪着两眼,眼睁睁瞧着白光劈面而来,还来不及躲,就听“叮”的清脆一声,火光四射,来剑居然被王遮山扔来的大刀格住,飞弹开来,“嗖”地便没入了漆黑的夜色。剑走无影,四下空旷,幽暗中,只剩下了王遮山一口白刀,斜插在离谢三亭不远的地方,刀尖没入泥土之中,依然微微震动。
“快走!”谢三亭顾不得腿上血流不止的伤口,大喝道:“快去树林!”
王遮山紧紧趴在地上,四下细辨,只听清风穿过树林,发出“沙沙”声,海涛拍岸般安宁悦耳。白刀在谢三亭不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