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一声,虚掩的窗忽的开了。
王遮山心一紧,蓦然抓住腰间刀把,如同攥着一根冰柱。
卢云笙亦是一惊,手已抬起,两眼直直瞪着窗。
然而,不过是窗户对开了个细细的缝儿。
原来是寒风凛冽,将落雪吹进了窗。
二人相视一笑,均颇感尴尬。
“风大了!”卢云笙讪讪笑道,起身往窗边去。
王遮山微微一笑,扭头望着他宽厚的背影,缓缓放开了寒气渗人的刀把。
卢云笙缓步来到窗前,透过那道细细的窗缝,瞧见窗外正是雪雾漫天,霜风凛凛。苍穹深深,拥着雪白落雪。
雪风落在他的脸上,令人神思一清,他静静望着,几乎出神。
忽然之间,远处的白梅林中陡然闪过个黑色身影,迅如闪电,“噌”一下便飞掠而过,瞬间消失在镂冰雕琼的梅林间。
卢云笙心中一沉,忽的皱紧眉头,双手紧紧捏着窗框,微微颤抖。
十几载的岁月啊,“大雪山庄”四个字,填满他整个心头,承载着他所有的理想与荣辱。
他忽的眼眶一湿,双手一松,“吱呀”一声,镂花的木窗轻轻关上了。
王遮山兀自端着酒杯,清洌香醇的热酒滑入口中。
他没有回头,却知道卢云笙在窗口逗留片刻,已经慢慢走了回来。
那越来越近的热暖气息,带着越来越急的煞气,陡然于他身后弥漫。
他捏紧了酒杯,心里“咯噔”一下。
珠帘外的小厮,略微抬起了头。
“卢堂主!”王遮山猛地回身。
卢云笙双眼兴起一丝涟漪,正立在他的背后,微微一笑。
“好酒!”王遮山大笑一声,起身为二人斟酒。
“我来,我来!”卢云笙慌忙赶来,捏住了酒壶那细滑冰凉的把子。
两人手指碰到一起,皆是被烈酒催得温热。
“让我来罢!”王遮山微笑道:“今日,我不是少爷,你不是堂主。”
卢云笙微微颤了一下,松开了手。
“今天,你是大雪山庄的前辈,我是后辈!”王遮山缓缓向前倾斜身体,为卢云笙斟了一杯暖酒。
卢云笙缄默不语,回到座上,慢慢坐下。
千思万绪,万千感慨,一时间涌上心头,他忽的苦涩一笑。
“我入大雪山庄那日,只有七岁。”王遮山给自己斟上一杯酒,落座接道:“那天,也是个风雪天,众堂主在龙虎厅,皆是不怒自威,只有你……”他抬头瞧了眼卢云笙波澜微兴的双眼,动容一笑,道:“有种亲切之感,我不害怕!”他说完淡淡一笑,端起酒杯,做了个“敬酒”的姿势,道:“请!”
卢云笙一怔,下意识抓起酒杯,向前一送,笑道:“请!”
二人同时仰头,酒入愁肠,滋味自在心头。/
“我记得小时候,我没少缠着你问习武之事。整个大雪山庄,除了师父和王管家,你待我最好。”王遮山继续斟酒。
卢云笙没有动,他的眼睛闪烁着酸涩的光。
“大雪山庄出了这么大的事,我难逃其责!”王遮山忽的惨然一笑,道:“如今师父远在苗疆,不知道几时能好。盐路不稳,各帮派暗潮涌动,我不敢有丝毫颓废。振兴大雪山庄,我责无旁贷!”
卢云笙不语。
“你也责无旁贷!”王遮山给二人斟满酒,低声道:“大雪山庄不能……!”他说着,压低声音,瞧了眼珠帘。
白玉珠帘外,小厮微微抬眼,光电般的目光正射向二人,带着一股杀气。
王遮山越过卢云笙的肩头,陡然感到那满含煞气的目光,心中一沉。
“我……”卢云笙忽的眉一拧,起身就要向前。
“躲开!”王遮山蓦然起身,一把抓住卢云笙的肩膀,往身侧就是一推。
卢云笙大吃一惊,人已经被推到桌子边上。
“叮铃”一阵清脆之音。
一把闪着冷光的大刀突然自珠帘外刺入,刀锋锋锐,瞬间斩断数条珠串,帘外的小厮,已经扑了进来。
卢云笙大惊,“噌”地从背后抽出雪白的大刀。
“小心!”王遮山腾空而起,飞起一脚,正点在小厮刀背上。
飞白刀已经出手,“噌”一声,雪光璀璨,冷光反照在他的面孔。
小厮刀背吃了奋力一脚,人从空中落下,左右一晃方才立住,旋即拉起阵势,冲了过来。
这时候,“砰”一声,雕花的木窗忽的大开。
窗户震动,摇晃不已。
窗外风雪凄迷,三个劲装疾服的黑衣人“呼啦啦”同时跳进屋里,手持着精巧锋利的短刀,落地间无声无息,将二人团团围住。
“好大胆子!”王遮山拧眉冷笑,朗声道:“敢在大雪山庄动手!”
卢云笙却端着刀子,汗如雨下。
三个黑衣人均沉默不语,那赭色短袄的小厮已经抽刀再次劈了过来。
电光火石间,白光耀目。窗外风雪低吟,凄清的风,将王遮山袍裾扬起,他蓦然翻身,凌空就是一刺,刀把冰冷,刀锋锐利。
小厮不及拉满阵势,陡然起身,迎面而来。他的刀,急劲匆忙,却终究快不过飞白刀。
刀锋未展,王遮山已经率先来到他的面前,直直劈向面门。
“你是谁!”王遮山大喝一声,“唰”地劈了下去。
小厮咬牙不语,翻转手腕,刀锋直直迎了上去。
“叮”的一声,两面雪亮刀锋急劲相格。王遮山双腿凌空,猛地发力,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