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问题在于,是谁给了狄戎人如此精准的情报,让他们得以这般顺利的长驱直入!
眉尖若蹙,乌瞳如潭,浅夕兀自苦思,沈赫璋已然瞧得痴醉。【..】
云霞一般的脸庞,花瓣一样的唇,额间朱砂鲜妍欲滴,尤其那双深不见底、渺渺的眼眸,水光潋滟,摄魂夺魄,直让人恨不得溺毙其中,再难自拔。
想着此后不久的日子里,便能与她耳鬓厮磨、相濡以沫,生而朝朝暮暮、死后同衾共穴,沈赫璋傻笑如孩童一般,浅夕问什么,都是神游天外,有问必答。
恰时,远处宣室殿的长阶上徐徐走下一人。
珠灰的纱罩蟒袍,飘逸凛然,青玉绾了漆发,轩昂威仪,修眉之下目光坚毅不是慕容琰又是谁?
风中似乎传来熟悉的声音,慕容琰狐疑侧目,嘉德门外转角处的两道“相谈甚欢”的身影赫然映入眼中。
气氛顿时冷肃。
陆昌随着主子凛冽的眼神望过去,浑身血液霎时如凝固了一般。
此刻惠帝就在后头的宣室殿中,陆昌一咬牙,僵着两支腿杆子挪过去,挡住主子视线,脸上笑得比哭还难看:“王爷,上官将军还在宫外候命呢……”
默默收回目光,眉头都没皱一下,慕容琰无声出宫。天上骄阳正热,陆昌却结结实实打了个冷战。
各人各怀心事,谁也没有察觉,高高的箭楼上,还有一个人不顾骄阳负手而立,静静注视着眼前的一切。
宫道上,浅夕终于摆脱沈赫璋,抽身离去。
冰雕般伫立的人眼神微动,接着,便下楼尾随上前。
浅夕与沈赫璋交谈之时就已然警觉,此刻又听得身后脚步渐近,立时驻足回身。
一身轻衫便袍,锦带束发,温玉般的脸上如笼罩了月光,清泠孤寂元飘然出尘,静立在狭长压抑的宫道上,仿佛与周遭一切都格格不入,偏又是那么神情自若。与生俱来的皇族血统,让他对这座承载着最高权力中枢的宫殿里的一切都驾轻就熟。
浅夕微叹,她一直自负聪明,但是在元的问题的上,她真的是频频失误,就算时至今日,她仍是没有看透这个人。
同样都是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秦钦至清至澈、高华剔透,与元实在有着天壤之别。
眸光微凉,浅夕挽唇微笑:“元皇子好闲情!”
元折扇轻摇,似乎也厌倦了遮掩,自嘲道:“不及沈世子情深无俦。”
浅夕一怔,不料他这样直接:“元皇子何出此言?”
“怎么,帝姬莫非不自知?”元唇角哂笑:“乞巧那日,沈世子可是亲口对说,帝姬是未来的沈世子妃呢!”
饶是浅夕再镇定,此刻脸上也有些挂不住。
元仍一步步踱近,顾自道:“听说芫嘉公主乃外娴柔、内极刚之人,想来帝姬也早有耳闻,以帝姬这等性情,不怕日后合不来么?”
“这与元皇子有何相干!”莫名其妙,浅夕嗤然。
见浅夕话中厌嫌,元也面不更色:“窃以为,以沈世子之才,远不及裕王风仪。又或者,帝姬看尚能入眼否?虽不才,在代凉也有封国千里,比之沈世子可强多了!”
近乎尖刻的挖苦,浅夕听罢不怒反笑:“道不同不相为谋!大路朝天各走半边,阳关道还是独木桥,卿欢行事自有分寸,不劳元皇子费心!”
眼角不可微见的轻抽,元心口苦涩,面上却云淡风轻:“狄戎犯边,恐裕王不日便要出征,帝姬如今……如今这幅样子,世子未必顾得你周全。”
早已听得不耐烦,浅夕丝毫不察元话中吞吐,没好气回敬道:“狄戎自思南山脉取道入境,悄无声息便劫掠了大燕两城百姓!是谁遮天蔽日暗度陈仓与了狄戎人方便?代凉守军就在关外三十里,竟丝毫不察?待皇上责问下来,元皇子还是自求多福,好生想想该怎么解释吧!”
拂袖离去,浅夕根本不管有没有呛住元,若是她再待下去,心中那一股子烦腻之气只怕就要失控了。
真是不明白,好端端地,她是何时招惹了他们。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沈赫璋也就罢了,元这等七窍玲珑心的人,怎么也跟着失了理性,纠缠不清……
空荡荡的宫道,元垂头静立,手中折扇已被捏碎成一把碎竹,没人看得见他眼底近乎癫狂的纠结:“到底还是瞒不住你……卿欢,你已这般境况,为何还与沈赫璋虚以委蛇,难道裕王那里,你也不过是逢场作戏,另有用心?”
“裕王若是出征,沈赫璋那等纨绔子如何能护你周全……芫嘉公主更是容不得你,卿欢,我该拿你怎么办?”
“为何天下的女子都是如此!为什么!!”
夕阳如血,诉不尽情深缘浅;昏晓交割,斩不断爱恨情愁。
爱着一个人,同时又恨着她,这样的焚心煎熬,没有谁比元感悟更甚……
***
消息一一反馈到桐花殿,浅夕并没有从琼花和丹姬那里得到比沈赫璋所说的更详细的内情,除了丹姬禀报说,慕容琰从宣室殿出来后,去见了老将军上官裘。
这般看来,狄戎犯边之事已是实情无疑。因着事出突然,内情蹊跷,慕容琰再度出征西北也不是不可能……浅夕莫名心虚,隐隐觉得自己与元赌气时说的话,未必没有道理。
狄戎人得以顺利潜入袭扰,会不会真的是得益于代凉国借道?纵然代凉与大燕世代友好,也不能完全排除这种可能。
果真如此的话,慕容琰去了西北,她独自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