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下雪了,你不是最喜欢下雪吗?”他定定的望着怀中双眸紧闭的女子,若非面如死灰的颜色,他一定会觉得,她只是睡着了。发青的唇,失了血色,再也不会笑嘻嘻的望着他笑。
“你起来吧,爷想听你喊一声赵老九,可行吗?”
“那爷退一步,你就笑一笑,好吗?”
“不笑也行,眨眨眼就好。”
“丫头——雪是苦的。”
她再也不会醒了。
赵老九,我想你——可是,对不起!
屋顶上的雪,砸在屋瓦上,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他能听得见下雪的声音,却听不见睿王府外重兵包围的声响。你若在乎,落针可闻,你若不在乎,敲锣鸣鼓亦枉然。
踏雪、寻梅还有阿奴,皆浑身染血的跪在院子里,任凭雪漫肩头,泣不成声。
睿王府的暗卫,死的死,逃的逃,被勤王大军竭力诛杀。难得遇见一个契机,可以让睿王府一败涂地,谁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肃国公府的大军,与各路勤王大军一道,让赵朔一败涂地。
血染的宫闱,到处是死尸,分不清谁是谁。
正与邪,从无本质区别。都是杀人,不过是成王败寇的后论罢了!
夏禾站在回廊的尽处,直抹眼泪,终归还是走了过来。跪在赵朔身边,看着他怀里僵冷的夏雨,眼泪不断的往下掉,“妹啊,这是怎么了?你说咱爹娘都没了,哥好不容易还有个你,撑着到现在。你说你就这样走了,你让哥咋办?娘在天有灵,我这如何交代?你起来吧,哥给你做好吃的,你不是最喜欢吃哥亲手做的菜吗?你说你那么喜欢吃,没哥在身边,你饿了怎么办?起来吧!哥求你了!”
他哭着跪在那里,“砰砰砰”的给夏雨磕头,“哥求你了!”
可是,夏雨还是“睡着”,一动不动的。
府外的兵,越来越多,偌大的睿王府内,人心惶惶。谁都知道,今日睿王一怒为夏雨,谁都明白,夏雨这一死,睿王爷的心也跟着死了,那么这睿王府也会就此败落。
举兵闯宫,等同谋逆造反,罪该处死。
勤王大军闯入睿王府的那一瞬,赵朔徐徐起身,一如既往的温柔备至,将夏雨轻柔的放在床榻上,而后小心翼翼的掖好被角,“外头冷,好好睡一觉吧!爷,很快就来陪你。”
他对着她笑了笑,指尖温和的抚去她散落面颊上的发丝,“乖。”
转身离开的那一瞬,心血微微淌。
为你而输,输得心甘情愿,只可惜没能救回你,这才是此生最大的憾事。
养心阁外,重兵围困。
他一步一顿走出睿王府,站在雪地里仰头望着纷纷扬扬从半空落下的雪花,却是气定神闲的笑着,一如既往的优雅从容。
冷利的箭矢,冰冷的剑锋,齐刷刷的将他围在正中央。
一代亲王,手握重兵,最后也不过如斯下场。来日史书工笔,少不得绘声绘色的描述着,他与男宠的风月韵事。一场风月,换一场沦陷。
值不值得,只问人心,不论成败。
睿王府内之人,无论老弱,皆不可踏出大门半步。谁都清楚,所等待的,不过是一场厮杀。睿王爷尚且自身难保,何况是他们这些奴才。
很多时候,反抗已经失去了原有的意义。
谢蕴策马远观,远远的看着赵朔束手就缚。身旁,商青鸾轻叹一声,什么话都没说,调转马头策马离去。有些事看多了,自己反倒难受。
京城内外几乎戒严,皇宫内也开始收拾残局。
赵禄坐在高高的金銮殿上,冷了眉目望着各样神色的文武百官,一言不发。皇宫历经血洗,多少人惨死在宫禁之中,那嫣红的血染透了素白的血,让鲜血红得更加艳烈。
“启奏皇上,睿王爷私自调兵闯宫,图谋不轨,实乃谋逆之举,理当处死,请皇上圣裁。”兵部上奏。
“启奏皇上,睿王爷屠戮宫闱,几欲谋夺皇位,皇子犯法于庶民,理应遵循大燕朝的王法律例,其罪当诛,请皇上圣裁!”礼部上奏。
“启奏皇上,睿王——”
“够了!”赵禄一声吼,顿时打断了工部尚书的话语,“朕不知道谋逆是该死之罪吗?朕知道,朕都知道,何须尔等提醒朕。那是朕的小皇叔,是扶着朕登基为帝的亲王。缘何事发,你们知道吗?你们就知道拿着朝廷的俸禄,做这种落井下石之事。当时睿王闯宫,你们在哪?你们在哪?”
“护驾的时候找不到人,现在事情结束了,一个个都出来了,你一言我一语,要让睿王死!朕问你们,睿王之于朝廷,到底是功还是过?”
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一个个皆垂首不语。
“朕知道,睿王此次举兵闯宫实属罪大恶极,可你们扪心自问,有见过不足半日就被遏制的谋逆造反吗?如果不是有心人刻意为之,睿王会闯宫吗?”赵禄愤怒已极,他从未在百官面前发过火,登基之后,从未有过。
可是这一次,他自己亲眼目睹了事发的一切。
有人死了,死在他怀里,是他的三弟。
是东方越刻意为之,如果不是这样,赵朔不会闯宫,更不会有今日局面。
“皇叔是甘愿束手就缚的,否则你们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