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未在他面前称自己为奴,却也从来未曾奢望过任何不属于自己的东西。那郑重清冷的声音在他们之间划出巨大沟壑。
慕容昕剑眉一拧,下一瞬,变成一出语重心长:“给未来的王妃,不就是给你么?”
她扬眉,倒是几分豁出去的挑衅一般:“阿恒既没有好的家世,也算不得聪慧——”她顿了顿,“更何况,阿恒不能生养。这样的王妃,会入得贵妃眼睛么?”
他审视她片刻,脸上的笑意停了一停,继而变得更加慵懒:“前者你说了不算,能不能生也不是你说了算。”
有风从帐外盘旋而过,他的声音仿佛像风声异样绵长而悠远:“相信我。”他看着她。
她猝不及防跌进他一汪深邃的眼眸,有很小的声音在心里说:“也许他说的是真的呢?”
他上前一步,一手握住她的肩膀,巨大的手掌中,所有的促狭的模样消失不见,仿佛漫天星光坠进他的眼眸,她轻轻咽了口口水,感觉从脖子开始都脸颊都变得僵硬。
他缓缓缓缓靠近,几乎就要触碰到她的,霜风一掀帐帘走了进来,见状立刻跟被牛撞了一般,猛地转身退了出去,然后帐门口响起一声比方才大了数倍的咳嗽。
“进来。”慕容昕看了他一样,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声音却是肃然的,“何事?”
霜风见礼后深深垂下头:“回王爷,贵妃娘娘派人来看您是否已经准备好晚宴。”
慕容昕一副“这事也来烦我”的表情,道:“知道了。”唬的霜风头又低下去半分。
“还有何事?”他看着霜风欲言又止的模样。
霜风这回抬头微微看了宁卿一眼,她脸上有丝来不及退却的红晕。
“说吧,这里没有外人。”
霜风一咬牙:“崔家小姐送来帖子请王爷明日去骑马。王爷,没什么事情,属下先行告退。”说吧,他利落的告退,转身退出。
慕容昕立刻很无辜的看向宁卿:“阿恒,是她来找我的。”
宁卿点点头:“王爷,没别的事,属下也先行告退。”她紧随着霜风走了出去。
晚宴按着草原的规矩来办,阿布勒一行人很早便到了,他到了大烮,便不再穿北狄的服饰,举止有度,倒是颇为赢得几分好感,加之他长相俊朗,笑意拳拳,刚刚入席,便引得几家小姐的窥视。
即是晚宴,巨大的篝火点缀其中,精心挑选好的草场围着一圈华丽的锦缎,挡住烈烈夜风,每个位置前后都有专门的宫人挑着宫灯,然后在位置上摆着热乎乎的小火炉。
座位后面的重重帷幔中,隐约可见朱红的漆案,倘若再加上鎏金的壁柱,真让人恍然身在天宫瑶池之中。
头顶上是漫天繁星,场上的衣香鬓影,各家打扮精致的小姐和倨傲高贵的世家公子依次在宫人的指引下落座。
因未在宫中,加之是为春猎,规矩也显得淡薄些,这样的日子,就算是闺阁小姐饮上一点美酒,也是无伤大雅的。
这原本是一场风花雪月的宴席,各家千金都有意无意的等在门口,等着今天的几位主角登场。
太子最先到,他被几个随从簇拥进来,左右立刻站起来躬身见礼,太子抬手示意大家自便,这么一个动静,他眼睛便停在远处坐在下手处的顾我在。
顾我在的位置低调,加之穿了一身藏蓝鹤氅,正在埋头饮酒,他坐的且远,一般不会被人注意到,偏生他旁边的顾娘子却是一身艳丽的红衣,大辣辣站在他旁边。
太子素来听这位顾娘子脾性颇大,此刻一看其架势便不一样,他便移开目光,就势往前走着。
然顺着太子的目光,众人已然注意到这个顾娘子,几个夫人掩口轻笑:这个顾娘子父亲身列九卿,掌管大理寺,专职刑狱案件,本应是长安城中数得出的权贵,怎么会有这么一个市井泼妇一般的女儿。
而有幸坐在顾我在和顾娘子身旁的女郎们,已经竖起了耳朵。
“你喝够没有?”是顾娘子看不下去顾我在如此失态。
“不要你管。”是顾我在厌烦的声音——这个顾娘子果真不得夫君宠爱呢,当然了,这么一个快要大自己三岁的女人,长得不堪,性子又蛮,谁会喜欢呢。他们旁边某家夫人便用了温柔甜腻的声音让自己夫君少喝一点酒,果真得到了应允。
如此对比之下,其他女人便拿着一种“难怪你相公不喜欢你的表情”偷瞄顾娘子。
顾娘子浑然不觉,她紧紧盯着顾我在,眉头紧蹙,眼角倒竖,粗粗的呼吸从她起伏的胸膛涌动着:“你要是发骚回家里发去。”她埋低了头,凑到他耳边狠狠道。
顾我在面色一变,猛地抬头,正好撞上顾娘子的鼻子,疼的她乌拉一叫,到底是在众目睽睽,她生生忍了下来。
“家?我哪里有家?”顾我在一盏未尽又满一盏,早已不知道喝了多少杯,脸上却没醉态,只有几分说不出的悒悒。
顾娘子最最见不得他这副死了老子娘的模样,果断出手,按住了他的酒杯。
顾我在动不得,索性直接取了那酒壶直接往嘴里灌。
旁边不知道谁家的夫人道:“顾大人这是受了什么委屈似的。”
此话一出,倒像是生生刺了顾我在一箭,他眼睛猛地一红,伸手就将那酒杯也夺了回来。
顾娘子连名带姓喊了一声,却换来一个白眼。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