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婧鸢出院以后,催书墨把她接到他的小屋里。
第二天,林婧鸢就挣扎着去上学了。勉强着学校里撑过了一天,放学之后,她昏昏沉沉地就回了出租屋。回到自己租住的房间内,看到有些凌乱的床,林婧鸢仿佛感觉到鼻端萦绕着一丝丝程霄鹏遗留下的味道,她坐在床边发了好一会儿的呆。
然后,林婧鸢强忍着头晕目眩的不适,慢慢地收拾着自己的行李。不多久,催书墨来了。对于他的出现,她并不惊讶,她任由催书墨帮助她把两大箱的行李提走。
可是,出到屋外时,林婧鸢却忽然说道:“我想另外去租一间屋子。”
听到她这话,催书墨的脚步顿住了,他的脊背僵了僵,回头看她:“伦敦的房子不好找,住在我那吧?”
“你那里很好。”林婧鸢说道:“就是上学太远了。”
催书墨立刻说道:“我们买辆车就好了,开车也不用多少时间的。”
林婧鸢低着头,默默不语。催书墨当然知道她并不是在默认,他妥协地叹了一口气:“如今这么晚了,要去找房子也不可能,今晚先去我那对付着。找房子的事,日后再说,好吗?”
“嗯,”林婧鸢点头:“谢谢!”
“你呀!”催书墨叹气。眼前这个林婧鸢,明明就是当初那个温温婉婉的女子,可是,不知道为何,他又发现,如今的她,似乎已经变了许多。她明明就在他面前的,可是,他却忽然感觉他跟她似乎相距甚远。
远到,他看不清她的心了。催书墨想着,又叹了一口气。
林婧鸢在催书墨那里只住了两晚,然后她就匆匆找了住处,搬了出去。在伦敦,要找到合适的租住地真的很不容易,不是太贵,就是条件太差,要不就是离学校太远了。
林婧鸢搬了好多次家,才终于住上相对好一点又离学校近的房子。从国内带来的钱已经花得差不多了,上次程霄鹏来时留给她的钱,林婧鸢没有要,搬离和纽丽蔓合租的屋子时,已经留下来并留言托她转交给程霄鹏了。
林婧鸢尝试着勤工俭学,做过送报纸、给人家孩子等工作,后来找到了一份她自己很满意的工作——当图书馆的管理员。
林婧鸢本是爱看书的人,到了图书馆里,简直如同鱼儿到了水里一般。上课和工作之余,她就把自己埋书堆里,不知疲倦地看呀看的。
林婧鸢沉浸在书的海洋里,完全忽略时光的流逝,忽略了世事的变幻……
国内,联军司令部,办公大楼后面的住宅小楼。
夜已深沉,书房里却仍是灯光明亮。程霄鹏推开终于批完的公文,他把笔随手搁在桌面上,抬手揉了揉由于过度劳累而酸胀的双眼。手滑下来时,他习惯性地从衣袋里掏出了烟盒,抽出一支烟叼在嘴上,然后他伸手去掏出一个精致的打火机来。
静寂的夜里,打火机“啪”“啪”“啪”地轻响着,却打不出火来。程霄鹏不耐烦地将那打火机丢进了垃圾篮里。
他随手来开面前的抽屉,翻了翻,想找出另外一只打火机。可是,那个抽屉里没有打火机。他又拉开右手边的抽屉,翻找,没有;再拉开左边的抽屉,翻了翻,忽然,他的目光定在了抽屉里。
他从抽屉里抽出了一张纸来。
雪白的纸张上面是林婧鸢写的秀雅的梅花小楷,写的事一首诗李商隐的《无题》,目光扫到那句“书被催成墨未浓”,程霄鹏就更是烦躁起来,他大手一抓将那张纸揉成了一团,狠狠地丢进垃圾篮里。似乎还不解气,他把嘴上叼着的烟扯下来,也狠狠地丢进了垃圾篮里。
他端起桌面上的茶杯,也不顾里面的茶已经冷掉,大口大口地灌了下去。
或许是喝得急了,他呛咳了起来,进来抽烟抽得太凶,他嗓子一直不好,这一咳嗽就发不可收拾,直咳得弯下了腰。
被投进垃圾篮里的纸张慢慢地展开了些,几个娟秀的字呈现在程霄鹏的面前。程霄鹏停止了咳嗽,他看着那熟悉的字,就仿佛看到了渴念的脸庞……他总是这样,每每看到跟她相关的东西,对他的思念就仿佛藤蔓一样紧紧缠绕住他……
程霄鹏不由自主地走过去,伸手从垃圾篮里捡起那张纸,把纸张展开了,他看到纸张的背面也写有字——“一生一世一双人”。
一生一世一双人?程霄鹏默默念着,在贵妃榻上坐下来。
一生一世只有两个人相守相依的意思么?程霄鹏这时想起林婧鸢被任姣姣诬陷之后曾经说过的话:
“这不是意外,也不是误会,这是女人之间的战争。只要还有一个男人和两个以上的女人,这个战争就绝不会停止。程霄鹏,我不想加入这样的战争。”
“……我这辈子的理想,就是不要再卷入女人的战争。即使清贫一点都没有关系,但是我希望能过那种没有纷争的简单生活……”
没有纷争的简单生活,也就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意思吧?程霄鹏沉思着:这是不是那个催书墨曾经给她的承诺,所以她才对催书墨一直念念不忘?
一生一世一双人,如果那个人鸢儿,他也很满足了……其实,他也可以给鸢儿这样的承诺的。程霄鹏有些懊恼于自己迟迟才明悟林婧鸢的这一个憧憬。若他早一点给她这样的承诺,她是不是就不会离开了?
程霄鹏久久凝视着纸张上那行娟秀的字,程霄鹏靠在贵妃榻上,渐渐睡了过去。
朦朦胧胧的梦境中,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