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鹤对赵盼盼说:“你是不是也想和五儿一起去?”
赵盼盼想起昨日在佛堂所见,凄清寒冷不说,还有些阴森恐怖,她去送送饭和药还可以,要是常在那边,赵盼盼嗫嚅地说:“不是。可是”
“可是什么?”白鹤的语气十分坚决,不复往日的温柔体贴。饶是平时性子活泼,神经有些反应迟钝的赵盼盼,此刻看白鹤阴沉着脸,到了嘴边的话怎么都不敢说出来了。
“可是她是五儿啊。”谢邈跪在白鹤身前,“白鹤姐姐,我想您也知道,进了佛堂就是死路一条了,看在五儿好歹是您带着的人的份上,能不能不要送她去。或者,”谢邈流着泪,恳求道,“或者晚一天行吗?她如果没有任何好转,再送去。”
白鹤把谢邈扶起来,谢邈以为白鹤答应了,刚要道谢,却听见白鹤说:“不行。谢邈你不要犯糊涂,你进宫不容易,难道要因为一个只相处几个月的人,葬送了你自己吗?”
谢邈心神剧震,身子摇摇欲坠,她想起进宫前母亲对她的嘱托,让她万不可信任任何人,可她却偏偏与五儿一见如故。
司马如烟探究地看向跪在地上的谢邈,她知道这一批女史都有些关系,只是没想到谢邈会和白鹤有所牵连。看来,日后是要对谢邈敬而远之了。她正想着,只听又一声“扑腾”声,原来是赵盼盼又跪下来。
赵盼盼拉着白鹤的裙角,“白鹤姐姐,求求你不要把五儿送过去,她会死的呀。”
谢邈像是突然惊醒般,给白鹤磕了个头,情词恳切地说:“白鹤姐姐,我知道我进宫不容易。可是,若让我看着五儿去死,我以后怕是活得更加不容易,每日受良心的谴责。求求你,再晚一天送五儿去好不好?”
司马如烟也跪下了,恳求白鹤不要把五儿送去。
白鹤似有所动,她让三个女孩站起来,对她们说:“你们这样为五儿求情,他日你们犯了错误,她未必会帮你们,甚至会落井下石。就算是这样,你们还打算为她求情吗?”
谢邈和赵盼盼不约而同地望向彼此,肯定地答道:“是。”司马如烟也说道:“不管未来怎么样,现在五儿生病了,我们和她情同姐妹,怎么能看着她去死呀。”
白鹤嘴角向上挑了挑,看向谢邈的目光中满是轻蔑,虽然她心里不是没有触动,但那点儿波澜,在她枯井一般的心里很快就消散开了,取而代之的是对谢邈和赵盼盼年幼无知,在深宫里还有的人性人情的冷嘲热讽。她才不信眼前这几个八九岁的小丫头之间能有什么真情呢。眼前这点儿不过是外面和乐世界温情脉脉的苟延残喘,等到她们接触到权利,接触到斗争,就不会这样了。不过,她可没心情给她们上课,所以她一挥衣袖,“你们先去梳洗吧。”
“那五儿?”谢邈还要问个明白,赵盼盼拉她起来,冲她摇摇头。谢邈只好一步三回头地任由赵盼盼拉她回去。
司马如烟看赵盼盼进了谢邈的房间,犹豫片刻,终是抬手敲了敲门,里面刻意被压低的声音戛然而止,随后,门被打开,谢邈满脸愁容地看向司马如烟,随后走了进去。
司马如烟关上门,挨着谢邈坐在床上,赵盼盼则站在一旁。司马如烟拉住谢邈的手,看她眼圈红红的,也落下泪来。“谢邈,你不要难过了。我知道你和五儿要好,所以不想她被送到佛堂去。我和五儿虽不像你们那般亲近,但到底在一处吃穿住学了大半年,也是不忍心的。”
“那你为什么不给五儿求情?”赵盼盼扬起下巴,没好气地问道。
司马如烟拿出丝帕擦了擦眼角,“我就知道你们会怪我。可你也要听我解释呀。”
“你说!我倒是想听听看。”赵盼盼走到司马如烟面前,双手叉着腰。
司马如烟见赵盼盼如此挑衅,也不由得有些生气,站起来直视着她反问道:“你求情了结果还不是一样,白鹤姐姐还不是要送五儿去佛堂!”
赵盼盼被反驳得哑口无言,嘴巴一张一合好几次都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