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地牢,隐于晋王府禁院的地下,终日不见阳光,所以湿气很重,尤其是这样的夜晚,更加寒冷,阴森。
人们都知道在晋王府有这样一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它像地狱一样,听起来闻风丧胆。可谁也没见过它到底是什么模样,因为真正见过它的人将再也看不到明日的太阳。
暗牢是用岩石封闭起来的,每一处光滑的都如冰一样,亦有冰的寒冷,点燃的烛火微微照亮,昏昏熏熏,似乎它也无法承受这里的森冷和可怕。
“大人。”
从地牢内走来一个侍卫,他在莫云身前低声说了几句碎语,不知他说了什么,莫云的眉头渐渐蹙起。
他直起身体摆了手后,那侍卫便点头退了下去。
莫云看向地牢里那扇紧关的石门,他拧着眉宇走到男人身前,低身道:“王爷,他什么都不肯说。”
烛火荧荧,幽森的光亮将一切显得那么荒凉,昏暗掩不住男人浑身上下孜然的冰冷,也许是因为他在这里,所以这地牢才不只是地狱般可畏。
他面无表情,一只手放于桌上,慢慢的转动着拇指上的玉扳指,那么高贵与典雅,是凌驾于任何人之上的高傲。
冷邵玉眯起眼睛,但只是一瞬间,他的面容仿佛被冰雪冰封,或者更加僵硬。
他放下二郎腿,优雅的站起,然后慢条斯理的拍了****上的灰尘,双手背向身后,迈开修长的腿走向石门。
石门缓缓抬升,声音刺耳又沉重,在那黑暗中央,男人跪在地上,他头发凌乱蓬松,他低着头,四肢被铁锁捆住,呈现出最悲惨狼狈的模样。
周围四角的架子,烛火冉冉浮动,寒冷似乎能将这一点的温存慢慢吞没。
冷邵玉依旧保持着他的高雅和帝王的高贵,直到他站在男人身前,直到唐傲看到冰冷的石面上映衬出自己狼狈的模样,他才尚且的冷笑,抬起头。
“杀了我,冷邵玉,杀了我。如果我没死一定会杀了你。”他说的咬牙切齿,双眼烧的通红,满眼乌气甚至化为脓血。
光滑的石面沾满了他的殷红,空气里充斥着污渍的血腥,他浑身上下全是鞭子留下的痕迹,一道一道,一条一条,那数不清的伤疤模糊成血淋淋的一片。
他像一摊死水瘫倒在地上,可偏是挣扎偏是不甘。铁锁摩擦地面,撞击那坚硬的石壁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杀了我!”唐傲又一次扯着脖子冲他嘶喊,铁链再次发出撞击的声音。
冷邵玉居高临下轻蔑的看着他,在唐傲的身前缓俯下身,用那双不可一世孤清高傲的双眼凝视他。
他扬起唇角,似有一抹寒冷的讽刺。“想死?你还没得选择。”
“你——”唐傲想冲他扑过去,可脖子上的铁锁牢牢捆着他,怎么挣扎怎么痛恨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看着他如帝王一样操控着每个人的命运。
脖子上青丝将要撑爆他的身体,唐傲嘴角慢慢流淌下一行红色的血液,他怒目而视,英气的脸变得扭曲。
“本王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告诉我,冷卓风在哪里?”冷邵玉盯着他,如鹰的眼睛看上去很可怕。
唐傲浑身疼的发抖,他抬头吃力的开口。“过来,你过来我就告诉你。”
冷邵玉眯起眼睛。
他移了几分,唐傲缓慢的靠向他。“我告诉你,他就在,就在……呸!”
下一刻,众侍卫皆拔刀剑指向唐傲,恨不能立即杀了眼前这个狂妄的男人。
唐傲咬紧牙关狠狠发笑,他身体遍体鳞伤疼痛不堪,可心中却是畅快淋漓,无以言表。
他狂笑,声音像催命的咒语回旋在这暗无天日的黑暗中。
“凭你也想找到他,冷邵玉,你痴心妄想。”他唾弃的冷笑。
空气越发寒冷,如果这是置身于冰雪,那么他们所在的地方再不过一个寒冰的牢笼。
冷邵玉的脸色沉了下来,没有了起初的耐性,阴霾在他脸上凝结的越来越重,那双黑色的眼眸此时此刻更是深邃的不见底色如同万丈深渊。
他侧着脸,秉承皇家的风韵,高雅的抬手抹去右脸上那一抹污浊,他没再看唐傲一眼,直起身体。
“很好。”冷邵玉冰冷的说。
他鄙夷的浮起唇角。“你觉得本王找不到他,是吗?”他撇开视线,脸上阴冷,一甩长袖转身。
紧接着,那片倒映唐傲身体的便不再是冰冷的石面,而是他的血。
“啊——”
男人痛苦的嘶喊,那深深烙印刻在他的身上,紧贴着他的衣服与他肌肤亲密相缠,冉冉的白气在他身后形成缕缕轻烟,汗水岑岑的从他脸上流淌。
莫云没有搜到遗召,所以现在只有唐傲这一条线索,也只有他才能找到真正的大皇子。
不知冷卓风现在何处,倘若他落在冷暮飞的手里,后果将是不堪设想。
冷邵玉坐在一旁,深邃的眼睛亦如往常,只是更多了分阴冷。
暗牢外。
“王妃,您不能进去。”
几个侍卫想拦住洛殇,却又不得不顾忌她怀有身孕,稍有不策,这代价和后果不是他们可以承受的起的。
洛殇闯进暗牢,她刚走到石梯口就听见暗室里传来的痛苦**,这样的声音,同样的黑暗,让她害怕不安。
她每抬起脚再落下的时候,仿佛耗尽了全身的力气,她在颤抖,血腥儿味,黑暗的鲜红和冰冷……
娘亲,娘亲为什么我们是卫国人,为什么?
杀了他,杀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