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水东流,清淮晓色,一叶扁舟徐徐而来,岸上一马一人望着河面一动不动,宛若石像。俄顷,小舟及岸,迈下一俊朗男子,此时马上的人也早早下马站到岸边。男子借着晨曦打量来人,微微皱眉道:“阁下……”那牵马之人人斗笠宽袍,辨不出体态长相,闻言便摘了斗笠,笑道:“无忧门主,在下风忆,可算把你等来了。”罗无忧恍然,抱拳道:“原来是江南第一公子,不知在此所谓何事?”风忆摆手作个请的手势,二人并肩而行,风忆便道:“我听闻无忧老弟打算北上与少林对质,为武林人讨个公道,特意来迎接。此前南方各派已陆续赶至申城,却差了个主心骨,就待公子一到,号令群雄啊。”罗无忧淡淡道:“我何德何能,敢带领群雄。”风忆道:“老弟不必自谦,你统一洞庭,鄯州行侠的事早已被江湖中人传颂,这盟主之位你可是当仁不让。”说到此处,风忆微微一顿,抬头远眺道:“此时天色尚早,你我不如先去一个驿站休息片刻,也好缓解老弟日夜兼程的疲惫。”罗无忧摆摆手道:“此距义阳不过十余里,我买匹马便可早早赶到,此事非同小可,怎能因为我私事而耽误。”风忆点头道:“也好,我已命人在浉河楼摆下宴席,为老弟接风。”
日头正高,浉河波光粼粼,河边一座酒楼内气氛正紧。一块黄铜令牌,不圆不方,边上镂着火状花纹,内书:祝融恩泽
四字。令牌在空中起伏转动,阳光照在上面,分外耀眼。抛掷令牌的人乃一大汉,眉毛胡须极为茂密,他身材魁梧,披一件紫金衣衫。此人名叫祝南,衡山烈焰派掌门,前些年与几位师兄弟争夺掌门之位闹得南武林人尽皆知,后来他成功上位,倒也是兢兢业业,把衡山管理得井井有条,位置算是坐安稳了。见他胡须抖动,不疾不徐地说道:“争什么争,尚未抵达少林,便在这里内斗么,让北方都看我们南武林的笑话么?”他人长得彪悍,声音却沉稳清晰。“照我看,这个盟主之位要与不要都可以,一个虚名罢了,就如同我手上这块令牌,人人都争得头破血流,但现在呢?老夫不要这块令牌照样统领整个衡山。”他对稳定烈焰派这一功绩颇为自得,故而时时挂在嘴边。”却听人群里一个尖锐的声音道:“既然是虚的,还要这劳什子作甚?”话音一落一把飞刀嗖地奔向那铜牌,祝南不及反应,那飞刀已携着令牌飞走。祝南大惊,刚要起身,便见那边清溪派一个老人铁笔一划,那令牌铮的一声便往另一个方向飞去。那边一人一下抓住道:“给我!”却被旁边的人一撞,顿时手一松开,令牌坠下。撞人的那位叫做李叟,乃白马尖的好手。只见他脚一勾将令牌挑起,反手一掌,道:“还给你”那令牌便向祝南飞去。祝南伸手预接,又被人中道截胡,祝南急道:“快还给我”但见得屋内一道金光东西南北地弹动,根本插不进手。“哗”黎流水扇面打开,手腕翻转,便见水平的扇面上摆着那道铜令,扇面一抖,将那铜令甩开,中途有人想抢,却不料那铜令贴着桌面高度划过一道弧线直奔祝南怀中。人群中有人叫了一声好道:“黎门暗器手法果然高明”黎流水微微一笑,但紧接着笑容一僵,却见那同令眼见要落入祝南怀中,却陡然一个加速绕过了祝南。黎流水眉头微皱,看向旁边的黎越穹,黎越穹微微一笑,将右手背到身后。那边一个和尚正在仰头喝茶,那铜令已扑面而来。和尚伸手一夹,令牌被稳稳夹在他指间,距离他的咽喉不过数寸。众人哗然,纷纷道:“好俊的功夫啊”
黎越穹眉头一凝,打量着这个中年僧人,那和尚放下杯子,将铜令随手丢出,对黎越穹微一点头。黎越穹低声道:“这和尚有些门道。”黎流水眉头微挑,说道:“此人乃功德寺三代弟子痴念师,大金刚指法很是不俗。”黎越穹嘴角扬起道:“我倒要看看是大金刚指法厉害还是我黎门指法厉害。”黎流水道:“八弟,此次不宜节外生枝。”黎越穹微笑不语,握起酒杯一饮而尽。却说那铜令又是几个来回,忽的嗖的一声往门外飞去。门外却伸出一只纤长的手将令牌拈住。门帘打开,两个男子走进酒楼,一人面容精致,身形挺拔,一人气质雍容,王孙不及。正是罗无忧与风忆。
却说众人心思各异,一场宴会下来不过是相互认识,盟主一事各持一词,便搁置下来。一行人少说百余,浩浩荡荡往北挺近,罗无忧策马行在前方,却是心思重重。南武林人才辈出,高手如林,更有德高望重的前辈,自己此次若能让中豪杰信服,便可进一步确立罗门在南方的地位,进而成为中原第一大门派。只是如今尚未面对少林,已然有不少分歧,而更大矛盾,譬如黎门与罗门间的恩怨,尚隐藏其中,不知何时会爆发出来,一念及此罗无忧只觉头大,摁着眉心,心中想着对策。忽闻人群一阵嘈杂,抬头见得青山掩映,莺啼鸟鸣,少室山已然近在眼前。
众人赶到少林寺前,却见寺门敞开,四下一个人影也不见,门前两个石狮子静静伫立,咧着大嘴似在嘲弄众人。人群中有声音道:“莫非少林寺和尚闻了风声,怕了我们,弃寺逃窜了吗?”又有人道:“小心有诈,只怕是少林寺的诡计。”这一言引得众人纷纷赞同应和,一帮人马在寺门前逡巡不前,无一人敢上。罗无忧转头扫了一眼众人,正色道:“稍安勿躁,少林寺千年古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