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武直飞天宇,速度越来越快,离地面越来越远。为避免安宁难受,他耗时数分之久才提升至五倍音速,并将星晶甲鞘调整成完全透明,既不失保护安宁之用,也无碍她赏看鞘外风景—— 扎武考虑倒是周全,不想安宁早已吓懵,哪还有心游览观光!
浓厚瑰丽的云海倏忽已逝,安宁浑然未觉;原本淡紫红色的彤空让位于深邃幽蓝的天穹,安宁仍是浑然未觉;直到大地的弧度俨然明晰可辨了,她才逐渐清醒过来。
“……哎呀!”
安宁惊喜无比地失声高喊道:
“大地—— 是圆的?!”
“对!”犸螣一脚拎着小枣追上他们:“是个球!”
安宁一愣,随即“哈哈哈哈哈”笑得前仰后合,笑得犸螣云里雾里,笑得扎武险些没抱住她。她大笑完了,又问犸螣:“这个‘地球’多大?背面的人们会不会掉下去?”
风水轮流转了,扎武与犸螣不约而同地大笑半天,笑得安宁脸上红一块白一块的。犸螣未作解释,笑完说道:“绕一圈超过四万里!”
“这么大呀!?”安宁咋舌:“崃峔屯在哪儿?能看见吗?”
“你找找!”犸螣笑道。
安宁拼命撑足胆量、强摁住扑腾腾乱蹦的心脏,屏息俯瞰下去。俗话说“站得高望得远”,这会儿可比爬在大树上、站在山顶上高多了!方圆几千几万里尽收眼底、一目了然:凸起的是高地,低凹的是沟谷,尖锐的是山峰,弯曲的是河流,平坦的……当然是平地,这还用想?以及许多壮丽的色彩:白的是云彩、冰雪,蓝的是水面,褐的是土地,绿的是森林,还有黄的、红的、紫的……不行了不行了,目不暇接看不过来了!到处都是奇妙的图案和颜色,根本没法形容!真像是一幅巨画!—— 但画里的东西全都好小!—— 森林像一簇簇苔藓,河流像一条条细线,湖泊像一洼洼水坑,雪原像一扑扑粉面;高山像尖尖的小石子,云彩像碎碎的新棉絮,深谷像浅浅的刻划痕,城镇像散散的菜籽粒……崃峔屯在哪儿?
“看那里!”犸螣用尖喙指向一条纵贯大地的狭长水面:“云梦海!”
“这么小啊!”安宁震撼了:“云梦海竟然这么小!看来我肯定找不见崃峔屯了!—— 陆地外边大片蓝色的,是真正的‘大海’吗?”
扎武点点头。
“好大!好大好大!”安宁连连惊呼:“不过陆地也好大!‘地球’背面也有陆地吗?”
犸螣摇头:“没有啦!世界上只有一块大陆,我们叫她‘媚雅’或者‘琢曦’;除了她,其余全是海洋。海洋比陆地大多了!”
“咱们往哪飞?”
“南!”
“东边什么样儿?太阳是不是从扶桑神树上出来的?”
犸螣说:“如果咱们往东边飞,你会看出媚雅其实分成东西两大块,中间也是海,全靠北方一座‘陆桥’连接。太阳嘛—— 往上看!”
哇!原来太阳还在上边啊!安宁抱紧扎武的脖子,使劲盯着太阳—— 还好星晶甲过滤掉了足以伤人的光线,否则安宁这么一个劲儿地凝望,眼睛怎么受得了!她睁大了好奇的双目,如此凝望半天,忍不住又问:“……箐女娘娘哦!太阳到底有多远?周围蓝黑一片的就是‘天’吗?世界就够大了,‘天’有多大呢?”
犸螣笑笑:“太阳很远,以咱们现在这个速度,两年也飞不到!‘天’比任何人所知道的、所能想象的都要大得多!”
“那月亮呢?”安宁快变成“十万个为什么”了:“能去月亮不?”
“月亮倒是不远!不过不能随便去!”
“为啥?”
“那是我们寒飑妖后的地盘!”犸螣话里透着无奈。
……“妖后”……听着就很吓人……算了。
安宁东张西望,还想试着把手往外伸,扎武赶紧拽她回来。犸螣飞近说:“当心点!出去会死人呐!”
“死人?”
“咱们现在离地几万米远,你,还有它—— ”犸螣晃晃处于昏厥状态的小枣:“—— 全靠我们保护才能活命。外边极冷,且没法喘气;万一掉出去,没等摔回地面你就憋死冻硬了。”
“真可怕!”安宁不但没怕,反而兴致更浓:“不过,没法喘气就是没气喽?风水先生说‘有气才有声音’,没气咱们咋说话的?”
犸螣在扎武的星晶甲面上轻敲出一串涟漪,光彩鸣跃,音声悦耳:“靠这个!”
“哇!我都没发现!”安宁这才知道外面有个看不见的“壳”包着自己。
“‘星晶甲鞘’,就是它保你活命的!”犸螣说:“我们可以发出一种你们看不见的光,打在星晶甲鞘上、振动包在鞘内的‘气’来传递声音,道理与敲鼓类似;不过鞘里‘气’不多,用完之前得把你和小狗送回地面!”
“哦!好!”
这丫头好奇心旺盛,如果生为寒飑人,一定能成为韦先生的好学生吧。
犸螣换了挲陀语,问扎武道:“我是不是喧宾夺主了?”
“什么意思?”
“那个,我是不是抢了你的风头?”
“不明白。”
“晕!我是说我身为电灯泡话太多了!你快成我俩的电灯泡了!”
扎武脸上透彻无误地挂着一幅“我早知道你啥意思但我偏要装傻逗你玩儿不服你来咬我啊”的表情。
“……好罢,不跟你闹。”犸螣泄气:“差不多了。桑氏弹道还是钱氏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