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老爷最害怕的状况出现了。
宋菁娘的儿子在妻子过去大闹后不久咽了气,这是很能拿着做文章的。他不认那对母子,就是朝廷命妇猖獗逼死平民的罪名;可若认下,且不说纪氏,独他就是文官狎.妓,私养妓生子的名头。
去江州接隆叔的人还没有回来,未至摊牌的时候,这就是为何他紧张那孩子死活的原因。闹出人命,且不论谁是谁非,在百姓民众的眼里,宋菁娘就是弱者。
以官欺民,倒不是说怕惹上官司,但为官者莫有不在乎舆论名誉这些的。
二老爷想到宋菁娘就止不住的恶心,真是走了眼!亏他当年还替她筹谋安顿,简直是恩将仇报,这妇人忒狠心。
旧人相见,原本是喜事,但认出宋菁娘是昔日庆渠楼里唱戏的姑娘时,难免就要想起当年那件不清不楚的荒唐事。
他当场就想转身走人,宋菁娘却未语先泣,哭着声称替他育了一子,甚至还拿出他的汗巾子来,汗巾上绣着他的表字“明希”。
二老爷看的眼都瞪大了,什么状况,随随便便就能从身上掏出十多年前某恩客的巾子来?这自然的也太蹊跷了些吧!
当时简直是忍了好久才忍住那份怒意,忒得可笑。十多年前你就嫁做商人妇从良过日子去了,这私藏着其他男人的汗巾子,是良家妇女会做的事吗?
敢情宋菁娘当初的善解人意都是假的,利用汗巾子来证实他们间的关系,这妥妥的就是下套。否则,试问若不是钟情于他,难道还是拿着贴身珍藏?
而如果是真倾心他,当年就有机会赖上自己,犯得着等人老珠黄后再来诉情?那日简直烦躁的厉害,苦于短时间内又无凭无证,只得虚以委蛇的同她周旋,以静制动。
显而易见。是有人想动他。
他晏文睿为官多年,家族和睦、后院安宁,因此绝不可能是为了离间他们夫妻感情,只可能是政敌上的人在谋算自己。
果然。那些人看中了他的耿直与仁义,利用自己对突来长子的亏欠步步为营。打从衙门里近来的不顺使得他分身无暇,又总用孩子的病情时不时招他过去,制造内忧外患。
可他们料不到的是,早在相遇宋菁娘的时候。他就知道这是个阴谋,因为那根本就不可能是自己的孩子。
将安身的住址安在人多眼杂的余冒弄堂里,这是铁了心要利用左邻右舍将事情闹大的意思。他筹谋着等隆叔到了就先戳穿这个圈套,再反利用宋菁娘母子引出幕后之人。
因着周全,甚至还命人留意着妻子动向,亦好在近来天气炎热,她并不怎么出门,然而这消息到底是怎么传进的阆仙苑里?!
她冲进弄堂的时候,平安就已经相劝制止了,奈何她的急暴脾气一犯是怎么拦都拦不住。自己上前。她还只当是维护那对母子,非打了宋菁娘再去动那躺着孩子。
本就半死不活的,哪里能够让她碰到?
闹得不欢而散,回了府当着闺女、仆妇和外人的面,是再难听的话都骂得出来,满口污言粗语简直是不堪入耳。
二老爷满心失望,多年的夫妻仍没有丁点信任,但凡是个能听得进别人话的,就不可能闹成这样。
现在只能庆幸死的是孩子而不是宋菁娘,否则她就更难洗清嫌疑了。吩咐了随从进内院。让妻子先主动去顺天府陈述个供词,否则等衙门的人上府就不好看了。
他起身往外。
赵奕跟上前去,特别通情达理的说道:“晏伯父,您莫要慌张。朝中有制,凡五品之上的官员享“议贵”之度,只要大理寺卿秦大人不允,顺天府亦是不能找您问话的。
至于晏伯母,宋氏的儿子原就身染恶疾,只要请人验个尸就能知道死因。不过。侄儿觉着还是莫要用府衙里的仵作,您得先备着人。”
二老爷眸光倏深。
赵奕说得正起劲,满脑全是替晏家解围的想法,只唯恐不周到的哪注意得到对方眼色,想了想再添道:“还有,伯母脾性直率,想来当时屋子里场面激烈,必定会有好看热闹者进屋瞧看。您得寻两个人替伯母作证,她当时只针对了宋氏和您,却并未碰过屋里的任何器皿,尤其是药碗。”
二老爷震惊了,停在门槛处转身上上下下扫视着他,连道“不对”,匪夷问道:“奕世子你不过就听了个大概并不周全,尤其是弄堂那儿的情形你压根不知,是如何想到这些的?”
他心生怀疑,眉头皱得更紧,不等答话继续道:“不对,你这分明就是早知了这事。”语气肯定,没有丝毫疑问。
赵奕心道不好,献计献过头,怎的给忘了小莞爹是个深沉又敏锐的老顽固!对视过去,只觉得其凝思的目光越来越犀利,为表自己清白连忙回道:“伯父您可千万别误会,这绝不是我做的。”
二老爷先前就对他改了观,没,听得这席话后就更探究好奇了,“我知不是你安排的。奕世子,老夫问你,你是何时派人打听调查的我?”
赵奕盯着对方连胡子都没蓄的洁净下巴,不得不尴尬着面色认下这事,“回伯父,还真没多久。就早前我妹妹喻阳过生辰,莞妹妹来府里时我见她心情不是很好,就花了点心思多加留意了下您府上,想着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二老爷闻言瞪大双目,脱口就道:“你这小子早就心知肚明,那早前同我胡扯半晌是为何?”
赵奕干干的回道:“侄儿是怕损了您的颜面。这种事,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