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主,苏大人来请平安脉了。”临武将鸣晖领入殿中,昨日未见,鸣晖今日特意赶早就过来,辛夷才刚刚起身,在妆台前由几个小丫头侍候着梳头,见他进来,便挥手要宫女们都下去,“哥哥坐吧,”辛夷起身,一头青丝还垂在肩上,说不出的温柔好看。
“小主,”鸣晖取出药枕,放在桌上,“请臣为您诊脉吧。”
“哥哥,”辛夷扶着泄笑着看他,“我这几天觉得孩子动静的厉害,可是要到日子了?”
“还差些日子。”鸣晖用心诊脉,感受那个小生命的律动,心里也是欢喜的,曾经以为有这些波折在,会伤及胎儿,尤其是初入宫时日日服下的汤药,无一不是虎狼之药,好在,如今辛夷的身子虽不好,可是这个孩子,却茁壮的很,可是最多只有月余,可是依着宫档上的记载,还差着好些时候,如何将孩子诞下还不叫人疑心,是个大问题。
“小主,不过若是算着时候,已经就要到了,不知是否要用药,将这胎儿诞下?”鸣晖撤手退后一步,“咱们是该打算起来了。”
“那么哥哥可知道,皇后的身子,现下可好?”辛夷看他,“可来得及,叫我的孩子唤他一声哥哥?”
“这个,”鸣晖蹙眉,双手紧紧搅在一起,昨天凤仪殿的一幕幕,他都看在眼里,还在八月里,就已经有了落红的征兆,这个孩子,恐怕已经不能足月诞下,而究竟是在什么时候,还不可估计。
“怎么,哥哥不愿讲?”辛夷看他,“不愿也就罢了,只当我没问过。”
“辛夷,”不知为何,他会突然这样唤她,而且,跪倒在地,“我们相识,已经有些时候,这几个月来,波折纷扰从来不断,可是我从没有离开你的心思,那么,你可不可以告诉我,究竟,你是谁?这个孩子是谁?你在这宫中要做的,究竟是什么?”
“哥哥是想知道所有的谜局吗?”辛夷看着这个从来不急不躁的男子,他温和,宽仁,真心实意的待人,对自己,也许有不可知的情愫在,可是,相依相靠,已经不能分离。
“是,我不想在一团迷雾之中,毫无思绪。”鸣晖从未这样冷峻的面对她,“琳琅公主,可真的是你?”
“都听过了!”辛夷笑着起身,扶起跪着的鸣晖,靠近他的身躯,他的耳畔,和盘托出,“是,我就是琳琅,就是亡国公主,这里的每一个人,曾经推翻旧朝拥立新主的人,都是我的敌人。”
“什么?”鸣晖身子都在颤抖,他想过许多种可能,甚至自己都清楚的知道,她就是琳琅公主,可是这话从她口中说出,还是不可置信,叫他炫目,“那么这个孩子,是文帝的?”
“是,”琳琅看着他,“所以哥哥现在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护着这个孩子,他是他唯一的孩子,是他的前世今生,我不能舍弃。”
“所以琳琅公主从来就没有死,帝庙里供奉着的文后,根本就是个幌子,是演给世人看的是吗?”
“不,琳琅公主已经死了,死在那个寒冷的春日里,死在皇帝的凌辱,韦妃的魔爪之下,如今在第面前的人,是地狱归来的辛夷,是要以牙还牙以血还血的苏辛夷,什么文帝,文后,不过是他为了自己心安做的一场闹剧罢了,是他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弟弟,是他逼死了琳琅,他凭什么在这里猫哭耗子假慈悲?”辛夷咬牙,“哥哥,如今你都知道了,我要做什么,你可以选择帮我,也可以不帮,我不逼你。”
“那么你所谓的‘以牙还牙以血还血’,是要怎么做?”鸣晖望着她,初次相遇,她那么狼狈那么不堪,之后的那些日子,她那么温柔又那么伤感,那么坚强又那么脆弱,他从不知道,这一切的背后,竟然有这样的血雨腥风存在着,他不知道,这些日子她的笑容,该多么艰难,才能笑得出来。
他心疼她,从前是,现在更是。
“我要韦妃死,要皇帝死,要他的江山,要他一无所有!”辛夷狠狠的盯着自己的卧榻,从前,就是那里,她国破家亡,失去一切,这一切,她都要洛偃体会,一样一样,要他慢慢体味。
“辛夷,若是我劝你放下,你一定不会听的是不是?”鸣晖苦笑,他自己也不知自己该怎么做了!帮她,就是要他拿自己的性命身家,还有苏府的一切做一场赌局,一池于天下江山的背信弃义!可是不帮她,那么往后的时光,一切都要她一个小女子担起来,无论风霜雪雨,再无人帮她抵挡。
“国破,家亡,失去所有的至亲至爱,都是拜他所赐,哥哥,已经到了这一步,你觉得我还能放弃吗?”辛夷苦笑,若可能,她多么愿意寻一个白首,择一城终老,可惜,已经不可能了!
“妹妹应该记得,救下你的时候,我说过,不会放任你一人死活,送你入宫的时候,我说过,无陋雨,我都会陪着你走下去,从前这样许诺过,那么永远,都不会改变。”鸣晖笑着看辛夷,看着她因为自己的言语一点点的展颜欢笑,心里只有这一刻,觉得安然自在,为了她,为了她的笑容,值得赌上自己的一切,一切的一切!
“哥哥,”辛夷轻轻的拥住他,呢喃耳语,“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我一个人。”
送鸣晖出门,辛夷看着他的影子一路远去,心里已经确定,在她的孩子平安落地之前,皇后那边,一定会不会安稳,鸣晖会为她出手,便是他不做什么,韦妃也会。
叫缨容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