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后初晴,倚窗凝望。远山皑皑,几株腊梅含苞待放,柔润的鹅黄,在温暖的阳光下散着淡淡的光。让人一看,便能闻到那淡淡的芳香。闭了闭双眸,紧了紧十指,除却君臣之情,往日的兄弟之情,也该去送送。赫连清溪已然在心中有了决定。拿了件披风,便走出书房,不曾想月梨站在门口,一双眼睛,愤愤的瞪着他:
“你去哪儿?”赫连清溪定了定神,微闪羽睫,
“去宫里。”淡淡的应了句,目不斜视,直接绕过月梨向大门口走去。月梨眉心紧皱,深垂着头,蓦地抬起,看向他,
“哎,你不能去。”说话间,已拔起腿追向赫连清溪,从背后一把环住他,“你不能去,现在的皇上对你这么大的意见,你不怕他盛怒之下,把你正法了吗?”她将头紧紧的贴在他的背心。苦苦的哀求着。
“哼,”赫连清溪冷笑声,“他是皇上,要杀要剐不是我所能决定的。再说了,他要杀我,我不去宫里,也只是一句话的事儿,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赫连清溪一脸的淡然,并不为惧。他轻轻的扒开她手,“放开!”月梨被他那双有力的大手给推向了一边,紧紧的咬着下唇,无力的看着他,
“你不能去,”她突然号啕大哭起来,“不要去,清溪,不要去。”情到深处无怨尤,月梨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无力的哭喊着,“清溪,你就应我这一次吧,不要去宫中,不要去。若是你有个什么事儿,你让我怎么办啊?”那哭声,直直的刺透到人的心底,让人心紧紧的揪起来,只怕是一块儿石头也会因哭声而碎掉吧。赫连清溪缓缓的回过头,看了看,眸中闪过一丝怜悯之心,步子随着她的哭声开始改变方向,
“不要妄想我改变我的想法!”他轻轻的扶起她,却依旧冰冷的说。她不甘的看着他,不断的摇着头,
“那她呢?她是否可以改变你的想法。”月梨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赫连清溪没有反应过来,瞪了瞪眼,蓦地,他才明白,她在说什么。
“她不会改变我,而我也不需要改变,她想什么,我要什么,我们彼此都是知道的。”他轻扬嘴角,眸光中划过一丝无比思念的味道,挥开衣袍决然离去。此时的月梨站在阳光下,却冷得浑身发抖。偌大的世界,却无人可以给她依靠,
“苍天啊,你为何这样对我!”泪模糊了双眼,阳光却深深的刺进了她的瞳眸,让她在自己的世界里挣扎……
皇宫毕竟是皇宫,虽是寒冬腊月,却花香四溢,一派春意盎然。符坚看着那架秋千,深深的发着呆,手里紧紧的攥着那个精致的小瓷瓶儿,手心里的汗早已湿了瓶身,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这么的难下一个决定。“我不能太自私了,这样将她禁固在自己的身边,难道真的是自己想要的吗?”他眉心紧皱,微微闭眸,“难道心里不痛吗?”蓦地睁开眼,长长的叹了口气,便直奔碧华宫。
站在碧华宫的大门口,徘徊了又徘徊,思量了又思量,终是迈不出那一步。一直以来,符坚都给若儿喂服一种叫做“忘今生”的药。这种药,若是连续服用,人就会慢慢的丧失记忆力,若是一直继续下去,那么,这个人的整个记忆就会归为零。这个人也就只认得自己和与他朝夕相处的人。本以为这样,自己就能心安理得的拥有沁若,将她变为另一个人,也就是今天的若儿。可是自从那次在承乾宫里看到她无助的样子,看到她孤独而又怯懦的眼神,他的心突然主颤了一下,接二连三的事由,让他突然觉得自己做错了。这样的拥有她,他并不快乐,而对她也不公平。咬了咬牙,走到门前,用力推开大门。清静的院落里空无一人,正堂的大门开着,心里一急,便三五步走进了屋内。看到若儿正瑟缩在屋内的一角,春喜小翼翼的站在与她相距一段距离的地方,轻声的哄慰着:“若儿,不要怕,我是春喜,我不会伤害你的,若儿,听话好吗?”如哄小儿一般,可是若儿依旧背着身子,躲在角落里,毫不理会春喜。
“若儿!”符坚眼眶热热的,他抬了抬眸,此生,他决不会落一滴泪,即使有,也会吞进肚子里。若儿突然抬起深埋着的头,愣了愣,回过头来,先是一愣,而后眸光顿时熠熠生彩,充满了惊喜。
“夫君!”她终于从角落里站起,定定的站在那里,“你是来跟我告别的是吗?”眸光突然又暗下来,有盈盈的泪光溢出。符坚慢慢的走过去,扶住若儿的肩,轻轻的将她揽进怀中,
“夫君很快就会回来的,只怕……”符坚仰着头,突然怅然若失的说,“只怕夫君再回来之时,你就不会再称我夫君了。”
“为什么?”若儿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很天真的问。
“因为夫君只想让你做回你自己,夫君不想那么自私,即使,夫君回来之时,看着一双愤怒的眼睛,即使你恨夫君,夫君只想让你快乐……”符坚的声音越说越弱,曾经的他,一直以为自己只不过想要征服她,证明自己是无所不能的。曾经的他,从来不懂得真心待一个人是怎样的,从来不懂得真心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如今,他才明白,情到深处无怨尤。爱一个人,就要让她快乐。站在一旁的春喜,眼泪哗哗的落下,她从来不知道,大秦的主子,她们至高无上,传闻的冷血暴君竟会如许深情。她似不认识一般看着他,原本就姿绝容冠的他,再加上几分深情,真是世间少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