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渊死了,沈家的生活还要继续,第二日,作为沈渊唯一的儿子,沈家家业的继承者,沈流年便不得不从自己的疗伤中走出来,跪在灵堂中,充当孝子贤孙的角色。
看沈流年沉默了许多,想来,沈渊的逝去,加上昨日灵堂上的一场大闹,也让这个幼稚天真不知人间疾苦的少年,微微有了几分触动。他没有再表达什么不满,而是老老实实的随着管家的教导机械的做着孝子该做的事情。
就这样吧!对于这个弟弟,流云不觉得他还能改变太多,也许她的话能够让他从头脑发热的状态中冷静下来,学会去思考,而不是被人牵着鼻子走,能够微微体谅一下母亲和姐姐的辛苦。但是,他的性格终究是早已养成的,冲动,任性,自以为是,总是被人一挑拨就头脑发热,还自以为是在声张正义……
流云不认为这样一个已经长歪了的少年还能被掰正回来,就算能,那也不是她要做的事情,沈家的一切,流云真心不觉得和现在的自己有多大的关系。不要怪她天性凉薄,她只是从来没有真切的体会亲情,体会那种血脉相连的感觉,自然,也热血不起来。
可是,看着憔悴伤神的玉茹,流云还是微微叹息着,询问她以后的打算,就当是,替这个身体尽到一丝责任吧!
玉茹很伤心,不是因为丈夫的逝去,这些年来,沈渊一遇上月香和桑采青的事情便头脑发热,做出的那般般件件,早就将夫妻之间的情分消磨殆尽,他死了,玉茹反而有了送了一口气的感觉。只是流年,她一心宝贝着的,当作唯一的希望的孩子,没想到,却还是逃不掉那个叫桑采青的毒!
“流云,你放心,我会把桑采青留在沈家守孝的,不会让她再有机会到方家去的!”桑采青身份已明,现在算是沈家的庶女,云英未嫁,又碰上父丧之事,理应在家为父守孝。玉茹作为桑采青的嫡母,以后自然可以将桑采青拿捏在手心里。
她觉得,当时她为了沈家,答应了方少陵让桑采青作为陪嫁一起到方家去,结果却让女儿的婚事成了别人的笑柄。幸好,那个桑采青还和萧家的小子纠缠不清,没有做上方少陵的妾,那现在,沈家由她做主,她一定不会再让女儿受那贱人的委屈。
“娘,我不是问这个,我想问您,流年,您要怎么办?”不让她到方家又如何,管得了人,却管不了心。桑采青是方少陵的执念,若真让他得到了人,也许不几年,方少陵就厌了、腻了、醒悟了,桑采青就变成了一滩蚊子血。可是现在,越是让他得不到,越是会执念深种,桑采青就会成为一颗长在心上的朱砂痣,再也去不掉了。流云一直觉得,感情如水,堵不如疏,不如,随他们去!
“流年……”玉茹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儿子被自己宠爱的有些幼稚天真,毕竟,他是自己能在沈家立足的关键。当时,在流年接手沈家铺子却被人轻易骗去了二十万大洋的时候,玉茹就发现自己的儿子并不是自己认为的那样聪明,反而,他其实还是没长大的孩子一般,要处处让人操心,但是玉茹也不觉的有什么,大不了自己以后将他看得紧一点,有沈家的家业在,哪怕铺子的出息少一些,也不会缺了母子两个的吃喝不是。
可是,在沈渊灵堂上,流年那样激烈的反应和那时他眼中的恨意,让玉茹这个做母亲的心惊,当时,她甚至都以为,自己会被自己的儿子,自己一直最疼最爱的儿子亲手杀死在沈渊的灵堂上……
“都是那个桑采青,都是她,将流年都带坏了,这你不要管,等你父亲的丧事过去,我就立马将她送到庙里去守孝,不能让流年再跟她混在一起了。”
是不是天底下的父母遇见了这种情况都会这么想,自己的孩子还是好孩子,只不过是被人教唆坏了,只要管好了,不要让他再和那些坏人们接触,孩子自然而然就能变回来了……
可能吗?
流云觉得可笑,是不是人们总是这样在面对自己不愿意承认的事情之时都变得自欺欺人,宁愿固守着一个他人都觉得很可笑的想法,也不去找找根本的原因。流云还没有处理过这种教育孩子的问题,所以,她不知道答案。但是她觉得,现在有必要给玉茹提醒,虽然她觉得沈家的事情跟自己这个嫁出去的女儿关系并不大,但是,沈家母子的生活要是真不好了,对她,肯定是个麻烦。
“娘,我觉得弟弟这样根本不是办法,您可以让他不能再跟桑采青见面,但是他成年了,作为沈家的家主,总是要出去交际,出去和人接触吧,到时候,您怎么能保住流年接触到的,都是正人君子,您不能一直跟着他。将来,他也要结婚、生子,他还要养一个家的,他是沈家的支柱,不说要多么精明,将沈家的生意做得多大了,总不能还像现在这样,轻易的被人影响,牵着鼻子走吧!”
玉茹想想,流云的一番话,也是有道理,流年马上就要成年了,她也慢慢老了,怎么可能管着他一辈子,况且,那些生意上的事情和外边的应酬,她一个女人时时跟着,到底不像话……
“那你说呢?”这次流云回来,玉茹就清晰的感觉到女儿的变化,不再像之前那样天真不知世事了,想来也是吃了大苦头吧,玉茹微微有些心酸,女人嫁了人,到底不像做姑娘时那般自在;但是,现在又有些庆幸,家里的事情有人商量着,也比她一个人慌慌忙忙的好。
“我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