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面等物,本来赵家老宅也有。去岁因着赵明礼的关系,免了税赋,如今老宅那边少了二房一家,并赵老大这个大男人,也吃不了许多。赵明礼的意思,是不用在街上买,就是同样的价钱,自赵家老宅捎带些也好。
陈氏哪里肯?就是花了一样的价钱,在外头买,人家高高兴兴地给送到家,买老宅的,说不得还要受赵李氏的气,然后还要以为她赚了多少银钱。
左右都是内宅的事情,赵明礼本就懒得管,只不过见陈氏操办这事兴致勃勃的,随口一说而已,她即是不乐意,也就作罢了。
陈氏买了米面等物,交代伙计送到何处,却不急着回去,带着天赐跟小小在街上逛了起来。
今日正好逢集,她手中如今也有些余钱,便寻思着添置些物什。眼看已经是六月份,赵明礼准备月底启程往江陵府去,这一路上自然要准备好,就是到了江陵府与同年相约什么的,也不能失了体面。想到赵明礼的几件长衫都旧了些,她也想着这几日给他赶制一件新的,添些体面。
买了夏布正准备走,眼角却瞄到大门旁堆着几匹尺头,本是珊瑚色,薄红梅这样娇嫩的颜色,偏不知怎么回事,沾了些镇鼠、浓蓝的深色,把好好一匹尺头尽毁了。她心念一动,便问伙计:“这些可是要卖的?”
那伙计便上前道:“夫人真是识货。这可都是好东西,这几匹是新式斜纹细棉,这几匹是定好的广绫,可惜运货的时候碰上下雨,那马队办事马虎,竟将深色的布料混在一处,这才弄花了些许。若是一般的布料也就罢了。可这些个实在是顶好的,我家掌柜的也舍不得丢掉,这才摆了出来。夫人可看好了,这个本就有些残缺,若是买回家了不喜,可不能退的。”
陈氏嗔他一句:“话可真多!”也不多言,细细在其中择了两匹细棉,一匹象牙色,一匹薄红梅,想了想。又挑了一匹白绿上头泛着若草色纹路的广绫,只费了八十文,便将布喜滋滋地拿回了家。
这些布都是细腻的好料子。小小以前也没见过,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叫陈氏看见了,慌得她赶紧收了手,怕被陈氏责怪。谁知陈氏笑着点头说:“咱们小小也长大了。这细棉虽有瑕疵,我替你裁几件小衣,你自己缝着穿可好?”不待她回答,又自言自语道:“虽是污了颜色,若是小心些也避得开。”
听她口气,就知道她心情不错。小小便笑着接话:“夫人,不如咱们将这布打开,说不定里头没有染上呢?”
陈氏觉得极有可能。两人便洗了手,将那几匹布全部打开看了。果然,除了两头略有些渗进去之外,拨开几层,里头的依旧是原本的色泽。没有半点杂色。尤其是那匹象牙色的细棉,只外头六七层有些杂色。里头的全都没有。喜得陈氏连连说道:“果然是好运道,若是那些好的,八十文一匹也买不回来哩!”
说罢将那薄红梅的打开来在小小身上比划,口里说:“这个夏天穿又吸汗,又透气,是极好的料子,给你也做上一身。你也该学着裁衣缝袖了……”
虽然不知道陈氏为什么对自己这样好,不过能有新衣服穿,小小还是极高兴的,顺口帮陈氏谋划起衣服式样来,天赐笑着摇了摇头,自去书房看书了。剩下两个女人一直说到晚间赵明礼和天佑回来,还是觉得意犹未尽。到了晚间,陈氏便在堂屋支了桌子,拨亮了油灯,教导小小如何裁布,如何裁衣之类,一直忙活到赵明礼都要安置了,两人才各自去睡。
首先要做的自然是赵明礼的衣物。小小做着杂事,陈氏便安心给赵明礼裁衣,她手脚倒快,不过十几日功夫,便得了外头的长衫,想着还有几日,又裁了那匹象牙色的细棉给赵明礼做了身小衣。
六月二十七,宜出行。
赵明礼早早就做好了准备,与其他几个秀才一起,雇了马队,往江陵府而去。
临行前,他特地抽了几日功夫,回了趟赵家老宅。赵李氏对他要去赶考的事情并不关心,按着赵李氏的想法,有了个秀才身份也就行了,秋闱是什么等级?她可没觉得赵明礼有那个能耐,忍不住就挖苦了几句。赵明礼也不以为意,小时候进学,赵李氏就只那么上心,后来父亲去世之后,因为他还要读书的事情,生了不少闲气。如今赵李氏若是一改态度,支持起他来,他倒会觉得奇怪。
学正王大人那里也打了招呼,请学宫的杂役晚上多往赵家小院那边走走。他这一走,家中只剩下几个妇孺,说不担心是假的。好在四围的街坊都友善,院子又是在学宫里头,安全一事倒是可以放心。
然后又细细叮嘱了两个孩子一番,天赐已经八岁,若是论虚岁,也是十岁了,该担起长子、长兄的职责来。天赐一一应了,天佑依旧懵懂,缠着父亲要他回来时带些江陵府的吃食,赵明礼自然满口答应。
送走了赵明礼,陈氏便叫小小将铺盖挪到了东翼卧室里头两人作伴。白天依旧为学生们做吃食,其余时候紧闭门户,除非必要,二门也不迈一步。所有米面油菜都是送到家来,自有小小去验收,倒也不用她操心。
自从暗下决定将小小当做媳妇对待,她对小小倒是和颜悦色的,只是其他事情上就严格了许多。比如这裁衣之事,小小学得并不算慢,毕竟有前世数学几何的底子,如何打底,如何裁衣,可以说触类旁通,一点就明白。可她对小小依旧严格,只是亲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