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她如是开言,我松了一口气,又见兮云将才满了茶汤的续提着往旁边随心一搁置:“只是这茶不能用了,因为断了的指甲不小心掉了进去。”
“没关系。”我还是觉得兮云行为举止很是奇怪,不止是一个反常可以诠释的,还有些不知是我的错觉还是真切含杂着的欲盖弥彰、以及昭然若揭。但这一时半会子我诚然寻不到事态的源头,只好这么继续与兮云相互敷衍下去。
兮云抱愧的一笑,起身拾起放于身旁的天青竹骨伞:“那只好下次再来你这里饮茶小聚了。时辰快到了,我得去伴驾。”
“我送送你。”我很自然的也跟着起了身子。
她颔首一笑,与我一同往门边走,忽地一不小心碰翻了方才倒入茶汤的茶盏。
我也没在意,就这么很顺势的把她送了出去。
雪已经停了,阡陌宫道被铺陈起鹅毛一般的沉冗白色,兮云纤小的身影独行其中显得极是孱弱,令人不自觉就狠狠的揪了一把心,如此莫名。
“送到这里便可,快回去吧,当心冻着。”她止步,柔言柔语的一句嘱咐,这关心脉脉的调子不自觉令我想起昔时我们之间还不曾有鸿沟、还保持着最真挚善良不可击破的姐妹情时她的每一次关心,“横竖都要走了,再送也留不住。”又兀地这么一句,口吻很是含殇。
我又一恍惚。
她甫一敛面上这层浅淡黯然,复颔首对我道:“你回去吧,我这就去止浮池了。”
实在觉得兮云今个不仅反常、不仅话多,而且拖沓。我收收心绪保持着恰到好处的微笑,亦颔首应了她一句。
不知是因为天气清寒,还是人的不同寻常,这情这景忽的滋生起一种近趋于永别的无端不祥。被这样一种不祥之感隐隐驱驰着,我不敢再这么同她耽搁下去,匆匆话别之后就转身往内室中走。
半路鬼使神差的忍不棕头看了一眼,兮云已经沿着阡陌宫道不缓不急的冶冶行步,浅浅痕迹有规律的在她身后延展了一路,斑驳了一路的飞鸿雪泥。这纤细柔和的身影仿佛要融入到清虚的无垠里去,这一瞬间,令我莫名就很是感伤。
这一路回了内室都很心神不宁,不安的隐隐感观一阵一阵的着了魔障般拂过我躁动的心脉。
“娘娘……”
才一挑帘子,倾烟便十分局促的唤了我一声,听语气也是焦灼不安。
莫不是今个儿就是个不安的日子,搅扰的任何人都乱了心智?忽地生起这么个可笑念头,我却并不曾觉得好笑:“怎么了?”边发问着,也就迈步继续往里走。
还不待倾烟接口回话,我兀地一震!
目光在那同时甫地触及到小桌上一痕诡异的黑红色泽!
方才我与兮云面对面落座于此泡茶聊天的,好端端的怎么就……
心口一阵擂鼓,我被撼的喘不过气。这诡异无比的黑红色是自兮云碰翻了的茶盏里流出来的,是专属于致命毒药的颜色!
意识兜转,我忙疾走过去凑近看那尚有温度的茶壶,抬手“啪”地一声把蓝绿珐琅壶身倒扣。
“刺啦……”一阵焦焦萧音登时在耳畔叫嚣起来,探目去看,与那黑红色泽一个颜色的汩汩茶汤在这瞬息齐齐流泻,因浓稠繁密而泛起一个个接踵不断的微小气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