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难怪她以前可一眼看透别人的心思,唯独纳兰依然是她见过这么多人来最难看透的。
就比如现在,他不说话平静无害的样子,看起来颇具谪仙气质。
要是他不高兴了,会笑着问你我是割你的舌头好还是挖你的眼睛好。
一个人若是以冷酷的口气问出这种问题倒没什么,偏偏一副温柔的样子倒令人毛骨悚然。
她以前面对任何人都没有这样的压力。
飞雪叹了口气,见他没事她也不用担心了,此时头正犯晕手腕微痛,她好想睡一觉。
心道恒如意这孩子身体也太不争气了,动不动就劳累犯困的。
以前的她,哪里会这样。
困意袭来,飞雪渐渐地磕上了眼皮向后仰倒。
“咚”的一声,她倒在了已经寸草不生的地面上。
这不大的声音倒是惊动了纳兰依然。
纳兰依然本是陷入沉思,忽然听到身后的声音忙转头去看,却见是飞雪安静地睡着了。
睡着的飞雪呼吸均匀,脸色却不太好。
记忆里第一次见她她便十分瘦弱,后来到了千雪宫,和邪灵猫在一起混了一段时间再看她的脸色比之先前红润了许多,但这几天从风云国一路下来,再加上放血的折腾,她又瘦了。
纳兰依然抬头看了眼暗黑的天际,起身离去。
飞雪醒来的时候,发现诺大的地方只有她一人。
望了望四周,仍然是在那被化了草的空地上,周围却已不见纳兰依然的身影。
他去哪了?
莫不是自己走了?
飞雪想想又觉得不大可能,这么晚他能去哪。
这里的夜晚格外的寂静,似乎只能听见她一人的呼吸声。
飞雪是不怕黑的。
这地方,连花花草草的都有毒,怪不得连知了和蛐蛐都没有。飞雪见周围黑,想也不想的就把手指伸进嘴里准备咬。
就在这时,一道清冷的声音自前方传来——
“醒了就把这个吃了。”
飞雪差点咬破了手。
她抬起头,月光笼罩下依稀能看清一点的雪白身影,不正是纳兰依然?
这人,走路也没声音,跟阿飘似的。
纳兰依然走到她身前,略带冰凉的手把她咬在嘴里的手扯下来。
他当然知道她要干什么。
“没有危险,不用照明。”纳兰依然说着,把一株草药递给飞雪,然后坐到了她旁边。
飞雪接过,“可是很黑。这是什么东西?”
“你怕黑?”
“不怕。”
“那还照明作甚?”
“……”
飞雪想想,有道理,又问:“这是什么?你叫我吃,能吃吗?”
纳兰依然没声了。
“怎的不说话?”
“……”
“好吧我吃。”飞雪在黑暗中瞪了身边的人一眼,把手中的草塞进嘴里。
苦苦的也不知道是什么草,真难吃。
下一刻,纳兰依然不解的声音传入耳膜:“为什么瞪我?”
“咳——”飞雪被草呛了。
现在是黑夜,他也看的到自己瞪他?什么眼神啊。
云淡风轻的声音再次自身旁传来,“慢点吃。”
飞雪胡乱塞几口就咽下去。
“你给我吃的是什么?”苦涩的草药味还萦绕在嘴里。
“提神醒脑的。”
飞雪有些惊讶,“这里难得还有没毒的东西。”
“不是都有毒,只是大部分。”
大部分?
飞雪撇撇嘴,即使这样她也不敢乱吃,不过有纳兰依然在,应该没什么问题。
他大半夜跑出去,应该不只是为了找棵草,但是飞雪没问。
吃完草之后她也觉得似乎没有之前那么疲惫了。
不得不说这棵草还挺有用的。
二人就这样在黑夜里坐着,半晌没说话。
飞雪想若是她不先开口纳兰依然估计会这么一直静默下去。
抬头望天,今夜的星空,只有寥寥几颗星子。她此时无聊得很,醒了后又吃了草药也不觉得困了,于是就这么撑着下巴一直望着天际。
忽然,耳边响起了打斗的声音。
飞雪低声道:“有人!”
料想纳兰依然也一定听见了。
不远处的声音,由远及近。脚步声,还混合着刀剑的摩擦声。飞雪心道,大晚上的,怎么打架也不滚远点,偏偏打到他们这个方向,一个不小心就殃及池鱼。
但是下一刻响起的咒骂声,却令飞雪一惊。
“画眉!你爷爷的,你怎么这么无耻。”一道怒气冲天的女声。
飞雪暗笑,谁说古代女子娴静温柔的,他见到的冰凌,欧阳静,就没一个是这样的。
继那道女声之后,一道云淡风轻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响起:“我无耻?我的牙齿不是好好的,再说我也没有爷爷,你爱骂便骂罢,也算让你死前知足了。”
飞雪挑了挑眉,几天不见,骂人功夫渐长啊。
“何必跟他废话,一起上。”又是两道尖锐的女声。
飞雪不尽感叹:“这么个破地方还有这么多人进来,这是何原因。”
纳兰依然淡淡道:“不慎进来的。”
飞雪轻轻“哦”一声,看着前面月光下的四个人影,“画眉运气真好,一碰就碰到三女的。”
纳兰依然看也不看前方的人,只道:“心性太急,亦躲亦攻,难成气候。”
飞雪不解:“你如何晓得?”
“猜的。”
“……”
又过了一会儿,只听画眉缓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