邺城。皇宫。
“反了。都反了。好一个独孤永业。竟然拥兵自重。对朕的命令阴奉阳违。”高纬双拳紧握。咬牙切齿地咒骂道:“老杂毛果然是野心勃勃。该当千刀万剐。”
“朕要诛他九族。。。”
高纬如同一头暴怒的雄狮。面目狰狞。双目血红。似欲择人而噬。猛然一脚将面前的书案踹翻在地。其上的笔墨纸砚。杯盘茶盏顿时叮呤哐啷摔了一地。那梨花木制成的书案更是被他踢得断裂开來。
韩长鸾浑身一颤。眼中精芒爆射。旋即隐去。曾今的高纬酒色过度。身体虚脱。可以说是手无缚鸡之力。但如今却能将坚硬的书案踢折。如此巨大的变化。只有一种解释。那便是《长生诀》。
一想到《长生诀》。韩长鸾心中便不由一阵火热。此物乃是他一手从盱眙护送进宫献给高纬。他对其自然十分熟悉。同时对这神奇的宝物也甚是垂涎。奈何那《长生诀》却有如此苛刻修炼条件限制。否则他早就偷偷修炼了。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条件。韩长鸾才能暂保一命。这一点他很清楚。是以这几年來。他服侍高纬更加小心谨慎。不敢有丝毫差池。
高阿那肱。韩长鸾以及穆提婆三人并称北齐三贵。三人同气连枝。在陆令萱的帮助下。权倾朝野。无人能治。但如今情况却有些不妙。让韩长鸾甚是担忧。
穆提婆降了周人。一干亲眷尽数被高纬斩杀。而陆令萱闻讯后也在宫中自刎而死。三贵去一。又失去了后宫中的强力支援。高纬对他们也已不如原先信任。尤其是韩长鸾还知道他最大的秘密。这一点。从这些天來。高纬对他们的态度稍有些疏远便可看出。
如今宇文邕大兵压境。晋阳高延宗废旧立新。邺城朝廷也几乎是名存实亡。我是否该早些想好退路。
“韩长鸾。朕嘱咐你征兵的事办的怎么样了。”就在韩长鸾心中暗自思量退路时。高纬冰冷的声音突然传來。
韩长鸾心中一紧。连忙道:“回陛下。微臣不辞辛苦。日夜不停。昨日已将五万青壮招募完毕。”
“如此最好。”高纬脸上的怒气微散。继而眼中满含杀机。冷冷地道:“韩长鸾听令。”
“臣在。”韩长鸾心尖一抖。突然有些不详的预感。
“朕封你为车骑大将军。与你五万兵马。即日起赶赴洛州。讨伐逆贼独孤永业。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韩长鸾顿时怔住。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北齐官制中。车骑大将军在武职之中乃是仅次于大将军。大司马的存在。但这却还不至于让官至极品的韩长鸾震惊。让他惊骇的是高纬的这个命令。
独孤永业何许人也。戎马数十载。大齐名列前茅的统帅。就连宇文邕都不敢轻视与他。而今。高纬却要让自己率领五万缺乏训练的士卒前去剿灭独孤永业。这无异于以卵击石。自寻死路。这让韩长鸾如何不惊。如何不惧。
“怎么。难道你也想抗命。”高纬见韩长鸾迟迟不应声。脸色顿时难看起來。不悦地说道。语气中夹杂着丝丝的杀气。
“不。臣不敢。”韩长鸾如梦初醒。连忙诚惶诚恐地道:“陛下有命。微臣即便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只是。。”说道这里。韩长鸾便迟疑着住口不说。一脸为难地看着高纬。
“只是什么。”高纬问道。
“臣不敢说。”韩长鸾垂首。
高纬眉头一皱。道:“朕恕你无罪。讲。”
韩长鸾深吸一口气。这才缓缓道:“陛下。虽然独孤永业假言卧病不起。不出兵讨伐叛贼高延宗。有阴奉阳违之嫌。但他却并沒有表露出不臣之心。若是陛下强要出兵讨伐。只怕适得其反。使之投入高延宗的旗下。而今周人压境。局势岌岌可危。高延宗又乘势作乱。外地当前。陛下若再出兵讨伐独孤永业。只怕会让天下震动啊。”
“你是要为独孤永业求情吗。难道你和他是一伙的。都受了高延宗那畜生的好处。想要与朕做对。”高纬的脸色顿时阴沉起來。语气阴寒地说道。
“陛下息怒。微臣绝无此意。绝无此意啊。”韩长鸾猛然跪伏在地。恐惧地颤声道:“微臣只是为了大齐的江山社稷着想。为了陛下您考虑。还望陛下明鉴啊。”
“为朕考虑。你且说说。”高纬冷笑一声。乜斜着韩长鸾冷冷地道。
“陛下。百姓生性愚昧。不谙世事。正是受了高延宗的蒙骗才支持于他。如今周人犯边。国家动荡。陛下正该力挽狂澜。驱逐敌虏。若不如此。只怕会叫高延宗乘机收笼民心。站稳脚跟。日后成为大患啊。”
“陛下。如今天下动荡。各地诸侯也是蠢蠢欲动。保持观望。陛下若是此时兴兵讨伐独孤永业。只怕会让他们畏惧。投效高延宗。后果不堪设想啊。”
“况且。邺城兵士新募。缺乏训练。战力不高。如何能敌得过独孤永业的百战之兵。贸然前去。只怕也是劳民伤财。损兵折将。到时候又拿什么來剿灭高延宗啊。”
“危言耸听。一派胡言。谁敢违抗命令。朕便杀谁。一群贱种。草芥一般。有何用处。”高纬脸色更沉。愠怒地喝道:“韩长鸾。你如此百般推诿。是否别有企图。”
“微臣拳拳之心。天地可鉴。倘若陛下执意如此。微臣自当尽心竭力。万死不辞。”高纬那冷冽的目光如同芒刺一般让韩长鸾心中甚是恐慌。后背上的衣衫更是为汗水所浸透。
独孤永业岂是好相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