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声看向一旁的女子,原本还在气头上的天启帝竟在一瞬间跟变了个人似的,一双龙目里怒火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令火如歌都有些头皮发麻的浓情蜜意。
“看在世子与容贵妃的面子上,朕姑且不做计较,仅此一次,下不为例!”沉默半晌后,天启帝那低沉浑厚的严厉声音方才缓缓响起。
尽管火如歌觉着她应该为这样一个最终判决而感到庆幸,可眼瞅着天启帝与容贵妃这一老一少的忘年组合,她还是忍不住想要暗暗咋舌一番。
瞧瞧,人当皇帝就是好!不仅能明目张胆的老牛吃嫩草,还能顿顿不带重样的!不得不承认,容贵妃这位后宫新贵确实是位绝代佳人,就连火如歌一个女人都忍不住想往她身上多看两眼。
然而,她身旁的慕容珩却是朵不可多得的奇葩,这位心高气傲的二爷压根儿就没把人家花容月貌的容贵妃放在眼里。相反,他那双泛着幽蓝光晕的浓黑凤眸,倒是时不时的朝凤璇玑身上飘个几下,愣是让人免不了一阵阵的起鸡皮疙瘩。
环顾着大臣们那一个个似有若无、意扁扁嘴,眉心微皱。
合着慕容珩这位高调主的那些个不能说的秘密早就人尽皆知了!如此想来,也难怪人家慕容珩被她威胁的时候最大的反应也只是但笑不语了!去他娘的但笑不语啊!看看,看看!她这不是阴沟里翻船还能是啥?顶多……高级一点,王府里翻船!
就在火如歌越想越觉得胸闷气短时,慕容珩那股不咸不淡的声调慢慢悠悠的飘了过来。
“真可惜。”
“是啊,真可惜,可惜你爹是位明君,没能治了我的死罪。”毫不犹豫在第一时间反唇相讥,火如歌笑的好似一朵最娇艳的春花,却最是毒辣。
许是因了火如歌这么一折腾,接下来明月公主亲自上阵助兴的歌舞表演对众人而言已经没有了先前的吸引力。尤其,是那位远道而来的梁王世子凤璇玑。
透过那一个个衣袂翻飞、香汗淋漓的窈窕身姿,凤璇玑的目光停留在慕容珩与火如歌同坐的方向。
他派出去的刺客无一而返,个个死状恐怖。不是没了手,就是没了脚,更有甚者,还被人施以腰斩之刑,手段残忍之程度,令人发指!
对于慕容珩,他假设过许多可能,直到发现日前郊外遇到的那个胆大妄为的女人,竟会是靖王妃火如歌,就更让他颇为好奇。而一手便将萧凛腰间的窄剑轻松抽出,这更加剧了他想要一探究竟的急切情绪。
尽管在众位大臣眼中,慕容珩正肆无忌惮的望向星眉剑目、清俊无双的凤璇玑,可他的目光却只是在身材颀长的萧凛身上如蜻蜓点水般掠过,未作任何停留。
虽然只是短暂的一瞥,但他却十分肯定,方才被火如歌抽出来的窄剑确为江湖传闻中杀人无血的鬼剑“饮血”,而此剑早在数十年前就已追随其主一同销声匿迹,如今又出现在凤璇玑的贴身侍卫手中,这着实是有些蹊跷。
慕容珩本不是一个爱好兵器之人,对兵器也没有什么研究。但这并不表示,他对“饮血”剑全然不知。江湖传闻,“饮血”剑长两尺八寸,相对一般宝剑而言要稍稍短上寸许,但其重量却足有二十斤,绝非常人可用。
如果说他一开始还并不确定自己的猜测,可在看到凤璇玑身后那侍卫一闪而逝的惊怔目光后,慕容珩很肯定,那把看似毫不起眼的窄剑确为曾令江湖人士闻之色变的鬼剑“饮血”。
至于火如歌,他一直都不觉得,她是个寻常女子。至少,寻常女子不会动不动就直呼他的名讳,更不会整日说些古怪的词儿。
歌舞过后,众位大臣之间又掀起了一阵恭维的风潮,整整持续了半柱香的时间才逐渐有消停之势。
越发觉得这气氛正在沉默中逐渐走向诡异的边缘,看看那些大臣举杯投箸的模样,又看看慕容珩那副慵懒自若的安闲神情,火如歌忍不住想要感慨一番,这些个混官场的人心理素质真不是一般的强悍,那简直就像是精钢打造的不坏之身啊!
明眼儿人都知道,这西梁国与天启国之间的关系并非明里暗里表现的那般纯粹。而今,北漠四部硝烟渐起,那战火就跟飞溅到草原上的火星子,只消一瞬便燎到了西梁国的家门口。而西梁国地狭人稀,物资缺乏,虽有锻钢冶铁的精湛技术,却难敌先天劣势。
梁王世子凤璇玑会在此等非常时期来到天启国,无非只有一个目的:借兵。
至于借不借得到或者怎么个借法,全看天启帝心情。
蓦地,就在此时,一旁的慕容珩突然站起身来,双目一瞬不瞬的停留在天启帝身上,慢条斯理的吐出一句话:“本王乏了,还请父皇特别恩准儿臣回府。”
说完,他不待天启帝应声,抬起黑色绸靴便拉着火如歌朝席外走去,全然没把天启帝这个皇帝爹看在眼里,仿佛天上地下唯他最大般。
“混账!”怒喝一声拍案而起,天启帝呼吸急促,宽阔的胸口剧烈起伏着。身旁的容贵妃见状,慌忙为其顺着气儿,可却并不如先前那般有效果。
这天启帝一拍案,席下的众位大臣们也得跟着抖上三抖。不为别的,就为他们项上那颗随时都有可能和脖子分家的可怜脑袋。只有带着面具的国师,还是依旧保持一副云淡风轻的从容模样,全然与看客无异。
“父皇息怒!儿臣去追皇兄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