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王狂妄惯了,还请世子别放在心上。”朝凤璇玑略一颔首,太子慕容珏温文尔雅的直视着他,尽管目光柔和,却隐隐蕴含着某种身为皇室的坚定。
“太子不必担心,本世子虽不是什么心胸宽广之人,却也不会在此等小事上斤斤计较……”说着,凤璇玑勾勾唇,目光在天启帝身上顿了顿,遂继续道:“陛下情绪激动,恐怕本世子也不便多做逗留。”
闻言,太子慕容珏也朝天启帝投去了短暂的一瞥,随即冲凤璇玑摆出了一个请的姿势。
皇宫曲折的长廊内,六皇子慕容齐正扯着喉咙死乞白赖的跟在慕容珩与火如歌身后大声嚷嚷着。像是生怕别人不晓得他跟在慕容珩身后嚎叫般,那气势,可真是一声比一声更具穿透力。
“二嫂!您倒是拉着点儿我二哥!六弟我娇生惯养,这么耗下去身体吃不消啊!二嫂!”
眼瞅着二皇子慕容珩定力超群,全然不为自个儿的嚎叫所动。慕容齐果断将呼唤对象转为火如歌,那速度岂非一个快准狠了得!
听着慕容齐那非常人可比的大嗓门,火如歌只觉自己的唇角狠狠的抽了抽。虽说这皇宫是人家自个儿家,在自个儿家里丢人现眼是没什么,可她不是啊!看看那一双双都快要埋进衣领内的眼睛,她的一世英名啊!慕容齐真是个好小子!这天启国内就数他最没脸没皮!
心念所至,火如歌循着慕容珩修长的手臂向上看去,却不偏不倚在同一时间内碰上了他看过来的目光。
那目光可真是……笑意连连。
“你丫是故意的吧!”大吼一声跳起老高,火如歌猛的一甩膀子就摆脱了慕容珩。
“故意?倒也不尽然。”全然无视了火如歌爆发出来的怒火,慕容珩那双如幽黑深夜般的眼眸里径自漂浮着一抹令人无从揣测的情绪,就好似蒙上了一层浓的晕不开的黑色雾气,既危险又魅惑。
此时的慕容珩,看上去就像个遗世独立、艳绝天下的魔鬼。
“皇嫂您可真是个大好人呐!”蓦地,就在两人停下后不久,气喘吁吁的慕容齐一路小跑着赶了上来,一边跑,口中还不住的碎碎念着火如歌的无上恩德。
“六弟,你二嫂我向来是个爱好和平之人,倘若你现在再不闭嘴,可别怪二嫂我亲自动手毒哑你!”一双杏目笑成了月牙儿形,火如歌笑望着慕容齐,口中却是咬牙切齿的无情威胁。
闻声,慕容齐像是受到了严重的惊吓般猛的用双手捂住了嘴巴,之后可怜巴巴的拧着一双眉峰求救般看向慕容珩,可后者,却不知何时竟饶有兴味的欣赏起天边的皓月以及那些浓墨重彩的浮云。
“唔唔……唔”被火如歌下达了噤声通牒,慕容齐是有话不能说,只能发出一些人不人鬼不鬼的声响。
“你有话要说?”几人一直走到了东门,见着了一直等在那里的展风,火如歌这才盯着慕容齐那稍稍变得有些急切的眼神开口问了句。
“六弟,父皇可是气的不清?”这时,从始至终都一言不发的慕容珩悠悠然问了这么一句,像是事不关己般,仅仅是在打听一件让他稍微有些感兴趣的事儿。
“唔……”期待满满的看向火如歌,慕容齐那双溢满了闪烁光芒的杏核眼简直是双天生的电眼,愣是让火如歌不能直视。
“你……可以说话了,还有,别这么看着你二嫂。”狠狠的别过目光,火如歌产生了一个深刻无比的感慨: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何止是不轻,若不是有梁王世子在,恐怕当场就要砍你的头了!”
“哈哈哈!好!父皇当真是位好父亲!本王可真遗憾,没能看到他那副样子。真是,遗憾之极……”
听着这兄弟俩的对话,火如歌发觉,原来,她对慕容珩的认识还是太肤浅了。
变态这词儿用在他身上太冤枉,慕容珩那厮,应该是病态!绝对的病态!不过他老子也好不到哪去,动不动就要手刃至亲,果真是自古帝王多薄情。慕容珩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难说就他娘的是遗传。
“你这么急急火火的赶着来报信,就不怕你那正在气头上的皇帝爹把你也一并砍了给你二哥在黄泉路上作伴儿?”单手支着下巴,火如歌略显好笑的看着慕容齐。
蓦地,就在此时,马车遽然强烈的晃动了一下,紧接着便听“噗噗”两声闷响,立时有两蓬血雾喷洒在车窗上。
刺鼻的血腥味瞬间溢满了鼻腔,火如歌眉峰轻皱,看向对面的慕容珩。却见他依旧是神色淡淡,一副事不关己的孤傲模样。与之相反,慕容齐却是面色沉凝,与方才那浑身散发着二愣子劲儿的模样看上去简直是判若两人。
不着痕迹的挑挑眉,火如歌早就觉得,以慕容齐那般玩世不恭、吊儿郎当的性情,哪怕真的有慕容珩这座人人都得罪不起的大山在背后撑腰,也不至能如此相安无事的快活到现在。
这天启皇室内,没一个是省油的灯!
马车外的骚乱仍在继续,空气中漂浮着的血腥味也是越发的粘稠与厚重。时不时有一两个黑影狠狠的跌飞过来,撞的马车发出不快的“吱嘎”声。车内,鲜血糊住了窗户,阻隔了月光,令本就不大的空间变得更加狭小了许多。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车外的骚动才彻底停止了下来。寂静,像是人类无声的恐惧般在透着血光的马车内弥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