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融融,大好天气,三太太令人摆了春椅在竹林那边和云清歌喝茶吃点心。
她如今有丈夫儿子撑腰,还从大太太手里头分些管家事情,倍觉添了体面,心情舒畅,本自在的很。转头听下人来说大太太带着大奶奶来了,笑意顿消。
“娘,祖父一再说家里人要和和气气,还是先瞧瞧大伯母有什么事罢。”云清歌劝三太太。
提到老太爷,三太太亦有几分顾忌,起身道:“咱们去瞧瞧,看她又要弄什么鬼!”笃定大太太没好事登门。
云清歌暗暗摇头苦笑,悄悄给宋妈妈使眼色。
宋妈妈故意落后一两步,走在云清歌边上,“待会大伯母说话,娘要生气,你就赶紧转圜。”
晓得这是怕三太太被激着又说什么话让人逮住把柄,宋妈妈忙点头。
待到前头,云清歌瞧见大太太还带吴紫燕等在花厅里,三太太却不见影踪,还以为这是故意给下马威。哪知宋妈妈叫丫鬟问过话,回来道:“太太说是要回去换身新衣裳新首饰,不能让人比下去。”
云清歌顺着宋妈妈视线朝大太太身上看,望得一身珠光宝气,不由觉得好笑。
在这样事情上比来比去,到底也无甚意思。不过她也不愿小事上坏三太太兴致,当下先进去给大太太和吴紫燕请安。
大太太笑容满面忙叫起来,还吩咐吴紫燕,“快把我给六丫头留的好东西拿过来。”
吴紫燕依言亲手捧了太真桃花膏上来。
宫里头许多妃嫔都分不到的东西云清歌当然知晓。不过将东西拿在手里,云清歌就晓得这绝不是大太太特意留下,而是吴紫燕的东西。
看这个大嫂时时低眉顺眼模样,云清歌暗暗叹息。
这个大嫂出身本不错,要不是阴差阳错也不会下嫁给云家,偏又生不出儿子,再左右逢源精明处事又如何。讨不得婆婆喜欢,日子也不好过。
不过此时看着可怜,等日后云华霆青云直上,这个大嫂又生下儿子,一招扬眉吐气,也不是个善心人。
想到前生种种,云清歌弯弯唇角,掩去眸底复杂,笑盈盈道:“哎呀,大嫂真疼我,这样好东西偏给我留着。”还冲大太太撒娇,“大伯母,这盒膏可就归我啦,就算四姐姐来讨,我也不给!”
语气娇憨,笑容天真明媚,说出来的话却像把刀子戳在大太太心口上,气的差点当场就要发作。好不容易忍下去,大太太方挤出个笑,“她是姐姐,有好东西就该让着你。”
云清歌就喜滋滋收下,让人好好放起来。
她才不怕大太太使手段毁她容貌。这样明目张胆送上来的东西,要出了事,头一个就得算到长房头上。就算大太太心智失常,吴紫燕也不会这样做。
被云清歌噎了一回,大太太好歹还记得正事。多次交手,大太太当然也不将云清歌当做个普普通通的七岁忻娘,只是到底也没太高戒心,就旁敲侧击想先敲敲边鼓,打听下万马齐奔图到底在不在三太太手上,别讨好半天,到头来画却不在。
拐弯抹角的话,云清歌却听懂了。
云华霆进京,手上拿着南樵先生书信,本是信心满满。哪知意外出差错,主考官换了人,云华霆处处打听,方才决定用一副画去走门路,可这幅画却是娘的陪嫁。因而写信回来,曾氏为儿子才委曲求全登门。
她低头整理腰间流苏带子,敛去满目讽色。
犹记得上一世,云华霆没有南樵先生书信,也不晓得当时主考官是谁,喜欢什么东西,但云华霆仍旧差人回来要了画走。只是当时爹和哥哥都已不在,云家仕途指望全在云华霆一人身上。
那时不管是大太太还是吴紫燕,可没有一个人这样小心翼翼讨好着来要画,还陪上份礼,不过是随意差个下人来。
娘丧夫丧子,心中郁郁。又见长房这样明目张胆跟要债一样上来要嫁妆,就将人撵了出去。没过一个时辰,福寿院那头就遣了几个婆子来,不阴不阳的话说一大堆,还用自己婚事要挟,后来连老太爷都过来传话,娘为自己打算,才不得不忍气吞声将画找出来,还要恭恭敬敬送到长房去,求受了委屈的大太太收下。
多讽刺呀,一样的人做一样的事,态度却截然不同。
前生娘未必是媳那幅画,这一世娘肯定更不愿伸这个手罢。
在心里计量一番,云清歌有了主意。
她也不忙说话,和大太太应酬半晌,等三太太打扮的明丽照人来了,就凑到三太太怀里。
三太太收拾半日,自觉处处都将大太太压下去,又看对方眼里压都压不住的嫉妒之色,心情自是畅快,也未说话刺人,还先给大太太赔不是,说算账耽搁些时日,让嫂嫂久等。
大太太气的眼角抽搐!
从我手里分了权过去不说,还要用这个下我脸面,实是欺人太甚。方要发作,忽想起求的东西还在人手里,大太太只得咽下这口气,笑道:“三弟妹这样收拾了,更是容光焕发,只怕三弟瞧见都挪不开眼。”
说的好像我不收拾就不能见人一样。
在心里嘟哝两句,三太太脸上就显出两分不高兴来。大太太装作没瞧见,也知晓对三太太说话不能隐晦,太隐晦人家听不懂,半隐晦罢,人家指不定就怨怪你耍心眼,暴脾气要发作。她干脆开门见山管三太太要画,还道:“华霆这孩子前程是大事,老太爷也说一家和气,三弟妹一贯也对华霆看顾有加,这回嫂嫂要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