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天诏悲吼一声,黑袍倒卷突然出掌,张牙舞爪地袭向慕绯胸口,恨不得把她掏心挖肺。
慕绯早已不记得他的长相忆起他的身份,只当是女皇身边拼死护驾的走狗...当下大喝一声,将千冥剑从东方端华胸口拔出,血光四溅,掌风袭来,而她冰雪苍白的脸颊上渐渐浮起一丝绝望而又释然的笑容。慕绯横剑一挡避开墨天诏的掌力,继而回身突袭,狂舞的剑光倏地刺向墨天诏的肩头,一剑贯入,竟把墨天诏的右臂齐齐砍断,断臂飞出金帐,鲜血如注。
“啊——”墨天诏惨叫发狂,整个人都跌出女皇所在的内阁金帐,瘫靠在巨舫的玉栏杆上。几近癫狂的悲吼声中,堂堂镇远侯长发披散,半个身子都染成血红,形如疯魔。万万想不到自己会被一个十五岁的小丫头砍去手臂,这奇耻大辱简直要了墨天诏的命!
“爹爹!”墨成香失声尖叫,泪水夺眶涌出。九尾灵蛇鞭吞吐的鞭影子疯狂横扫,墨成香击开龙阳宫凌玄璎的围困,点足掠起,朝着父亲所在的方向奔去。只见墨天诏一掌攫住慕绯的身子,仅存的左手内力凝合,一股排山倒海的掌力猝然击下!慕绯混沌中只觉五脏六腑都被重击,猛然呕出一口鲜血,她失去平衡的身子突然前倾,从高高的龙舫玉台上跌了下去...
她像是一朵在狂风中吹散的花朵,在半空中折去了所有绚烂。“扑通”一声,坠入了大运河的波涛...
“绯儿!”南雪衣嘶声大喊,凌迟般的痛楚揪住了她的心和她的魂,视线轰塌,天旋地转。白衣女子撑起身子,不顾一切地冲向河边作势就要跳下去...不料双臂忽然被人拽住,正是及时赶来的宫凌和玄璎,两人齐声唤着“师父”将南雪衣搀住,而龙阳则急声嘱托了一句“照顾师父!”就一头扎入河中去救慕绯。
“绯儿...绯儿...”南雪衣哑声呼唤道,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再也不能止住。哭得失去理智,挣扎到浑身酥软,靠在宫凌和玄璎怀里绝望地等待着,怔怔地看着河面上明灭不定的烈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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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窒息的河水中悬浮、下沉,慕绯已经无法感知自己是否还有呼吸。她已经没了一丝力气,而千冥剑仍奇异地握在手心。慕绯缓缓睁开双眼,看到荡漾的水波被鲜血染成了可怕的红色,有惨白的日光投影下来,像是在水中仰望着一片绯红色天空。
一切都结束了,红莲死了,拂光死了,女皇也快死了,大仇得报,死亡的召唤也近在咫尺了吧!
这样的结束不也极好,没人能寻到她的尸体,没人能知道她的身份,没人能追究到铸剑山庄,也再没有人...能牵累到师父了。眼角滑落的泪滴融在水里,慕绯好像又看到一抹曼妙惊绝的身影在夜空中起舞,她凝眸浅笑,容光绝代,不可逼视。她温柔的叹息还在耳边回响,颈间清冷的馨香还在脑海里挥之不去,千冥剑仍在慕绯手中发烫,一如那一日铸剑池烈焰旁的拥吻,残留着有关南雪衣的所有记忆...
可是师父,你,又在哪里?
慕绯倏地放开了手,千冥剑顺着河底激流远远冲走,青紫色的剑光仿佛水中的一道霓虹。
就在同一时刻,河面乍破,又一个身体坠入河中疾速下潜。龙阳伸出手猛然拽住了慕绯的衣角,拼尽全力要把失去知觉的师妹从激流中拉回来...慕绯的发丝缠绕在苍白的颊边,双眸紧闭,容貌在水光映衬下像是一个不真实的梦。龙阳憋着气冒险潜入激流,双臂有力地环住慕绯,死命往上举。
腥咸的河水灌入肺腔,龙阳忍着痛苦双脚一蹬,终于抱着慕绯冲开激流,只听“轰”的一声水花四溅,龙阳大喊一声换了口气,终于拖着慕绯浮出水面。远远地瞧见南雪衣踉跄站起,龙阳抱紧慕绯,奋力朝河岸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