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孜阳派来的马车和珍珠家的不太一样,并没有兽首铜像之类的标志,只是一驾十分简单的小马车,四面都遮着厚厚的藏青色棉布帘子,一匹并不算高大的棕红色小马安静地立于马车前方,并没有因为主人不在而烦躁不安。
珍珠四面看看,这是沈家东侧的一个小弄堂,一路走来,竟是没见到一个自家人,她惊讶于黑衣人的熟门熟路,却也有些恼火,堂堂一个大将军,搞得和绑架犯似的。
坐到马车上,感觉到车缓缓前行的时候她更加讶异,这看着毫不起眼的小马车,居然异常平稳,车里没有像平常那样放上桌椅,而是铺上了厚厚的熊皮垫子和几个大大的靠枕,坐在上面软软的,十分舒适。
惬意地靠在靠枕上,珍珠的手随意一搁,却碰到了一个同样裹着“棉衣”的食盒,打开一看,里面居然还放着她喜欢的一些水果,看着十分新鲜可口。
珍珠捡了颗杨梅放到嘴里,甘甜充裕的梅汁一下子化开,她满足地眯起眼睛,算了,看在他这么知趣的份上,暂时原谅他好了。
上一次去八景楼的时候是秋天,她只看到了火红的枫树和清雅的桂花,如今正值春暖花开之季,进入林子之后,桃李的芬芳便钻进了车里,珍珠掀起帘子放眼望去,简直像是到了传说中的桃花岛,美不胜收,一阵微风吹过,无数粉色花瓣随风飞舞,真正领会了一把“乱花渐欲迷人眼”的感觉。
到达目的地,珍珠踏着马凳子走下车,抬头看了看这栋宛如佛塔般的建筑。三年前因为牵涉进了癸未之变,八景楼被查封了两年,去年说是被人盘了下来。年底彻底整修一番后重新开业了,从外面看来,白墙朱瓦,所谓装修不过是重新粉刷而已,和以前似乎并没不同。
珍珠点点头,也难怪,这八景楼无论创意还是布局,都是极尽心思的,想要变得更好,只怕也是很难的。
他们刚到。便有人迎上前来,是个一看就是酒楼掌柜的男人,锦缎袍子。身材圆润,面色一团和气,显然已是恭候多时了。
珍珠下车之前已经带上了面纱,如今她已不是小孩,出门也多了几重约束。看着掌柜讨好地和黑衣人说话。珍珠挑了挑眉,到底是“改朝换代”了,当年那个一身白衣,看着比公子哥还公子哥,连堂堂世子也不放在眼里的男子已经不在了么?她忽然想到了那个惜字如金却对厨艺分外执着的酷哥厨师,不知道他是否还在。
不过现在她可不能像当年那样。跟着齐麟到处乱跑了,掌柜的笑得比菊花还灿烂地亲自把他们送到了顶楼,黑衣人很酷地冲他挥了挥手。就见他屁颠屁颠地抖着一身肉下了楼。
“小姐里面请。”在掌柜面前异常嚣张的黑衣人此刻恭敬地半低着头,侧身请珍珠进去。
珍珠昂首走了进去,一愣,布置和那时候一样,空荡荡的。当中一张桌子,靠墙一张桌子。靠墙的桌子上摆着一张琴,却没人在弹奏,当中的桌子上没有什么吃食,只有一壶茶,一个杯子,一个人在自斟自饮。
听见她进来,楚孜阳侧头过来,夕阳的余晖透过大开的窗户照到他的侧脸,显得他藏在阴影下的半边脸愈加阴沉冷冽。
说实话,楚孜阳的脸虽称不上俊秀,但五官深邃,搁现代也是阳刚型男一枚,只是他本身性格中自带的戾气,再加上这几年沙场上的磨练,使得他身上总是带着一股子杀气,所以王梓染当初见到他的时候便很害怕。
此时他一半身子埋在阴影之中,剑眉倒竖,星目如炬地看着她,珍珠不禁想要后退回去。不过她在楚孜阳面前,还从来没有示弱过,更何况她也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所以刻意挺直了脊背抬头挺胸地走了进去。
“砰”她走进屋后,身后的门便关了起来,感觉到黑衣人并没有跟进来,珍珠并没有意外,只是不动声色地在楚孜阳对面坐下。
今天的楚孜阳异常深沉,端坐着仿佛一尊大佛,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她的脸,手持茶杯浅浅小酌,却没有招待客人的意思。
珍珠虽然被他盯得有些发毛,但依然睁大眼睛瞪了回去。不愿意总是处于劣势的她先开了口“丁香呢?她在哪里?”
楚孜阳没有回话,彷如两柄墨色长剑的浓眉微微一挑,珍珠能感觉出他心中的不满,但她如今可没心情迁就于他,虽然知道他不会真拿丁香怎么样,可没见着人,总还是不能安心。
见他不回话,珍珠气得一拍桌子,起身道“你既然不想说话,那我就回去了。”
楚孜阳依然没什么动静,只顾喝茶,还有,看她。珍珠气得脸上发烫,转身就往门口走去,用力开门,却发现大门纹丝不动,这才惊觉自己居然走不了了。
一时间刚刚甩头就走的气派彻底歇菜了,正又恼又尴尬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低沉的笑声,“我还当你能长进多少呢,竟然还这么孩子气。”
珍珠涨红着脸回头看向那个收回一身霸气,一脸悠然自得的楚孜阳,又耍她!
不蒸馒头争口气,珍珠瞪着楚孜阳站在门口就是不动,殊不知她这举动,却正合了刚刚楚孜阳所说的“孩子气”三个字。
这回楚孜阳到没再晾着她不管,大掌往桌上重重一撑,站起身的他显得异常高大,与三年前的精瘦干练不同,如今的他显得沉稳霸气,全身上下都透着浓浓的压迫感,这种感觉在他靠近的时候异常明显。
看着他越来越近,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