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母亲担心了,孩儿现在觉得好多了,叔父刚回来,孩儿理应前来拜见的,再说,儿子也想见见诸位弟弟妹妹们。”珍珠仰头看着这个好像一阵风吹过就会飞走的少年,感觉他不像通常的病人,一股病气,反倒有股众人皆浊我独清的遗世气质。
“这位便是珍珠妹妹吧!”少年挥开扶着他的丫鬟,俯身看着他,笑的清雅如莲。
珍珠觉得自己被这笑容炫晕了眼,急忙俯身道“大伯母好,弘桦哥哥好!”
“是弘桦来了吗,快点进来,别在外面染了风。”里面传来祖母的声音,大伯母赶忙把两人拉了进来,伯爵府的嫡长子来了,自然是引人注目的,顺带的,珍珠也跟着走了回红地毯。
弘桦似乎看出了珍珠的不自在,牵起她的手拉着她一起给老太太请安。珍珠觉得握着自己的手柔软而沁凉,仿若一块化软了的绵玉。
“孙儿/孙女给祖母请安!”一袭白衣清雅俊逸的翩翩少年牵着一个粉嫩娇俏的女娃娃款款走来,宛如画中的小仙携着小童子翩然而至,老太太笑着点头忙让人扶起两人。
珍珠看了眼站在老太太右后方的韩氏,乖巧地向长辈们行了礼便到明珠身边坐了下来。老太太并没太注意,只是看着弘桦道“你身子怎么样,可吃得消啊?快来祖母身边坐着。”
弘桦避开上前来扶他的鸳鸯的手,道“孙儿让祖母担心了,已经吃了药,好多了,所以特地前来拜见叔父叔母的。”
说罢便让婆子拿来了福寿团垫,弘桦恭恭敬敬地给沈延英行了礼。沈延英忙上前把他扶了起来,笑道“一晃桦哥儿都这么大了,真是越来越俊朗了啊!”
沈延年轻咳一声,起身指着弘儒弘斌还有一桌女孩一一给他介绍。一时间哥哥弟弟姐姐妹妹热闹异常。一番行礼作揖下来,宴席总算开场了,这里的吃食习惯与北方不同,每一碟小菜都是少而精的,一会儿就有丫头来上菜,顺便也撤走一些,却总是保证桌子上的菜碟不多不少正好九碟。
姑娘们不愿在首次家宴中丢了脸,都是一口小菜咀嚼半天,宝珠更是略有高傲地显露自己对这种宴席的不在意,举手投足都极尽娇贵显摆,姑娘们见她这般阵仗更加小心自己的言谈举止,生怕被她瞧了笑话,连一向任性的金珠,都开始轻拿轻放起来。到是明珠,虽也比平时更庄重些,但还是担心珍珠吃不饱,时不时地帮她夹些她平时喜欢吃的菜,珍珠也乐得不理会她们,自吃自的。于是这一桌只有她和有丫头帮着布菜的墨珠是吃饱了的。
相比她们这一桌,沈延英这桌就热闹多了,宴席开始后,老太太便让顾氏和韩氏也一起入座了,这一点到让珍珠感到意外。她原以为老太太会像书中的恶婆婆整治儿媳妇那样要韩氏立规矩的,这老太太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的样子到让珍珠摸不着头脑了。但见韩氏能坐着吃饭,她心里感觉好受了些。自己坐着吃饭,母亲却像佣人一般站着在那伺候,这种古代陋习珍珠还真不能适应。
“母亲和大哥把我好一通惊吓,孩儿还以为母亲出了什么大事,幸好现在见到母亲一切安好,我这才放心,以后可不能开这种玩笑。”沈延英与大哥干了一杯,豪爽地笑道。
沈延年喝了一口酒,似是嗓子不舒服,用袖子遮着咳了两声,脸色微微泛红,喘了口气儿才和沈延英说“哪里是吓你,前些日子不知是不是受了风还是怎么的,母亲一直高烧不退,昏昏沉沉地还喊着你的名字,我这才急忙让你回来的,幸而太医院的李太医妙手回春,这才好些了。”
“说的是啊,都是老二你在那西北一呆就是这些年,你说要是我有个万一,可真是最后一面都见不到啦!”老太太说着便红了眼眶。
沈延英急忙站起来“母亲这是怎么说的,您以后还有大福的,怎的说这种话,都是儿子不是了,不能在您老身边伺候,是儿子不孝!”说着便要下跪,沈延年急忙把他扶了起来。
“我看二弟这次回来,就不要再走了,我在京中给你谋个职位吧,凭你在西北这些年的资历,在兵部谋个职位也不过是略花些银子的事儿。”沈延年这浅浅一句话,却如一颗巨石投进了沈延英和一家老小的心湖,激起一阵波澜,连韩氏都忍不住抬头看向了老太太。
“这”尽管心里隐约有些感觉,但沈延英还是被兄长的话震住了,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你兄长说的对,这些年你在西北吃苦,为娘一直担心,也只怪为娘当初太顺着你,你也年轻气盛,不晓得西北的艰苦。现在也算是熬出来了,还是回京城吧,家里也好照应些。”不等沈延英回答,老太太到先劝上了。
沈延英低头思量了一番,“到不是儿子不愿在母亲跟前尽孝,只是母亲和兄长都知道我这个直来直去的性子,在朝中为官实在……”他顿了顿,“我就是不愿意搀和这些弯弯绕绕,当初才去的西北,这会儿要我去兵部任职,我真怕自己难以胜任,能不能做的好且不说,最怕不小心得罪了什么人,到给家里招来祸患。”
听到他这样一说,老太太和沈延年一时间也沉默了下来。
“父亲、祖母,今儿个是为叔父与婶娘接风,其他的事情还是晚些再说吧。”在众人的沉默中,沈弘桦少年特有的温和声线像一股清风,吹散了这空气中的压抑,原先仿佛被点了穴的众人也好像一下被解了穴一般,都活动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