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端着茶盏走了进来的流苏,开始笑着为每个人布茶,红木雕花托盘上的七色琉璃茶盏都纷纷曜着绚烂的华彩。
这里刚好七个客人,自然不多不少的人手一杯了。
琉璃杯刚一入手,七人的视线均已被夺。
“哎呀,不愧是波斯的贡品,瞧瞧这做工,真不是一般的精巧呢,这杯上篆刻的牡丹花,跟活过来了似的。”六姨娘啧啧称奇的打量着手里的碧绿牡丹图的琉璃杯。
四姨娘鄙夷的瞥了一眼六姨娘,但仍笑着附和六姨娘的话,“瞧瞧,我这手里的红莲琉璃杯,这色泽,啧,可真是细腻难见呢。”
两人起了这话头,自然而然的便将刚才那令每个人都极不舒服的话题扯了开。
而庶女们,都还是年纪尚小的女孩子,手里得了这样赏心悦目的物件,自然爱不释手的把玩起来,哪里还记得刚才的不愉快。
彼时,气氛再次热络了起来。
哐当一声,突然一声敲金碎玉般的某物落地破裂声,却再一次打破了好不容易调起的好氛围。
“你这孩子,究竟是怎么回事!”一直都安安静静的三姨娘突然猛地站了起来,一个巴掌就落到了自己乖巧的三庶女脸上,“连个茶杯都拿不稳,你还有什么用?”
三庶女胭脂薰当即那一巴掌扇的轻易摔下了只有三只腿的椅子,跌坐在了地上,捂着自己被打的脸,发出隐忍的呜咽声。
旁观的四姨娘和六姨娘,都纷纷露出了指责和幸灾乐祸的表情。
“哎呀三姐姐,这可是皇帝陛下赏赐的贡品,如此打碎了,那可是犯了大不敬的罪,是要杀头的。”四姨娘不失时机的冷嘲热讽。
“薰儿今天莫不是哪里不舒服?平日素来最是端庄稳重,怎会如此失了大体?”六姨娘脸上挂着担忧的看向跌坐在地的三庶女胭脂薰,眼底却并无一丝怜悯。
四姨娘说的直接利害,六姨娘却是说的绵里藏针,是个明白人都能听出来,六姨娘明显是在有意挑拨这场干戈愈演愈烈。
三庶女胭脂薰听到后果如此严重,险些吓得昏死过去,瘦弱的身子不停的在颤抖,硕大的眼泪颗颗落在地上,敲出吧哒吧哒的声音。
三姨娘自然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所以才事先忍痛打了自己的女儿,原本还想唱出苦肉计来向胭脂雪求情,现在却被四姨娘和六姨娘如此一挑拨,倒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只能面色煞白的转身面向胭脂雪,双膝扑通跪了地,词穷的恳求,“贱妾不求别的,只求王妃,能留小女一条小命……。”
“姨娘这是说的哪里话?”轻呷了一口手里普通白瓷杯中的热茶,胭脂雪视线轻描淡写的扫了四姨娘与六姨娘一眼,随之大方的展颜一笑,“不就是一个杯子么,碎了便是碎了,总会有碎的一天的,难不成碎一只,便要取人一命?倘若如此血腥,这套七彩琉璃杯,谁还敢用?”
一席话,说的四姨娘六姨娘以及其它的庶女,纷纷都诚惶诚恐的看向了自己手里的茶杯,甚至手都开始紧了又紧茶杯,生怕不小心也把被子给摔碎了,继而丢了自己的小命。
“可,可是王妃,这毕竟是贡品啊。”四姨娘赶紧把自己手里的和五庶女手里的琉璃杯放在了桌案上,嘴上有些不依不饶。
“我倒是觉着王妃所言极是,就算是贡品,那也不过一副茶杯罢了,若真为死物要了一条性命,着实血腥的很,何况,我们家薰儿也不是故意粹的不是。”六姨娘也将手中琉璃杯视若烫手山芋,但却是不紧不慢不是仪态的随之放回了桌案上,并且示意的看了自己身侧的一双女儿一眼。
八和九庶女估计都是随了自己的母亲,不用过多的提醒,也随自己母亲六姨娘般,仪态大方端庄的将杯中茶水饮尽,才把杯子放回了桌案上。
三姨娘没有理会四姨娘和六姨娘的双簧戏码,不卑不亢始终保持着恳切目光的视线从始至终都在胭脂雪的身上,也不再做过多的辩驳和求饶。
打从进门,胭脂雪就有意无意的留意过这个看似与世无争的三姨娘,现下见三姨娘到了这个地步,竟没有任何的抢白求情,也没有什么梨花带雨楚楚可怜,倒是自有一番风骨的样子,心中不禁起了一丝欣赏,便笑着斜睨了一眼旁侧的流苏,“还不快将三姨娘扶起来,好歹也是本王妃的长辈,如此大的礼,本王妃如何承受得起。”
流苏应了一声,遂去将跪地的三姨娘搀了起来。
即便胭脂雪没有再说什么,可她这一番举动,无疑是已经将这件事裁决定了,自是再不追究三庶女胭脂薰的意思。
四姨娘与六姨娘见如此弄垮三姨娘的时机就要错过,哪肯轻易的放过,欲要再开口把这出双簧唱到底。
“几位姨娘与姐妹们特意来此见礼本王妃也有些时辰了,”胭脂雪却有些不耐的打断了两人,哐当一声,放下了手里的白瓷茶杯,看着诸人因自己这个小举动而露出了忐忑不安,这才牵唇一笑道:“本王妃也无什么好东西,就让流苏带各位姐妹去屋子里的首饰盒子里挑上几件称心的首饰,就当是本王妃的回礼了。”
听言,四姨娘和六姨娘自然也不好再说什么了,赶紧拉着自己已经雀跃欢喜的女儿们谢恩,“还不快谢谢燕王妃。”
庶女们都对胭脂雪福身施礼,“多谢王妃赏赐。”
“姐妹们别嫌弃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