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她敬他爱他,把他既当师,又当父一样对待,可是她却没想到,没想到他竟然……
“住嘴!住嘴!!”魅音双手狠狠捂住了头,十指深深陷进一头雪白的银发里,全身的冷戾萧杀之气,在顷刻间,全部的土崩瓦解,全被浓烈的痛苦取而代之。
胭脂雪完全没有料到,向来残暴冷血,喜怒无常,乖张嗜杀,从不把任何人当成人看的魅音,竟然会有这样的一面,会有因为她的一句话,而会露出在他脸上从未露出过的痛苦一面,简直,就像疯了一样。
见他如此痛苦疯狂,她觉得自己的心被人揪的生疼。
这个人,毕竟养了她十三年,整整十三年,哪怕只是把她当成那些被驯养的畜生一样的对待。
哪怕她因为那个残忍的真相,而恨他怨他气他怕他,最后离开他。
那曾对他已然根深蒂固的情感,却从未改变。
心脏的疼痛,令胭脂雪眼睛湿润,手情不自禁的想要去抚上他的容颜,好想开口问问他,为何才短短三年不见,您竟然苍老了?
然,她的手还未触及到魅音时,背后却传来了一声熟悉急切的喊声,“娘子!”
这声喊声令她浑身一震,头下意识的转了过去,没曾想,却看到的是,影正拿长剑刺向自己,可那把长剑并没有刺进她的身体,而是,而是刺进了挡在她背后的燕楚身上!
轰得一声,胭脂雪只感觉自己被雷劈到了一样,脑子顿时一片空白,双腿发软,血色褪尽的唇张了又张好几次,方才发出似从心底咆哮出的声音,“傻,傻子,傻子!!”
扑通一声,脚下一软,转身连同被身体刺穿的燕楚一同瘫坐在地,泪,顷刻坠落,“你这个傻子你在做什么,你这是做什么?”
见势头不对,干脆趁机刺杀胭脂雪,却刺中的是燕王,影浑身一震,再顾不得其它,只得弃剑迅速逃离。
虚脱一笑,燕楚吃力的抬起手,欲去抹掉她滑落的眼泪,“娘子,娘子别哭……楚儿不疼,不疼的……。”
其实在冲出去的那一刻,当把冰凉的剑身刺进自己身体的那一刻,他也觉得自己疯了,竟然会傻到用自己的身体为这个臭女人挡剑。
可他的身体就是这么出于本能的做了。
呵,或许真是装傻太久,真的要变成傻子了吧。
不过他很高兴,她注视那魅音的视线,终于全部都放到自己身上来了,真是,太好了……
看着那柄几乎要刺穿了燕楚心脏的长剑,胭脂雪全部的心思和视线都胆战心惊的放在了上面,哪里还有时间去顾及逃走的影,便是连身侧的魅音都已忘记,眼里心里只有在自己怀里浑身是血的小傻子。
“王爷别怕,妾身会治好你的,妾身一定会治好你的。”抓住燕楚快要触到自己落了清泪的脸颊的手,胭脂雪强制挤出一抹难看的笑容,浑身内力一震,便生生将魅音勒在脖颈上的白绫震碎成了无数碎片。
就连魅音与恰时刚到的那两名随性斗笠女子,都生生被她这股浑厚的内力,震退了数步。
因为有内力支撑,胭脂雪抱起燕楚并未如何吃力,足下一蹬,便抱着燕楚如离弦之箭般眨眼间闪到了数丈之外。
再几个眨眼后,人,已经完全消失不见了踪影。
“好,好快的身法,的确与玲珑师叔不相上下!”魅音身边的那两名女子,止不住的咋舌。
此刻的魅音,也已经逐渐冷静了下来,讷讷望着胭脂雪那已经消失无踪的背影,久久无法回神,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怅然若失感,自他心头油然而生……
胭脂雪没有带燕楚回府,而是直奔皇城,皇宫内院里的混挲园。
脚轻熟路的避开皇城中的侍卫,也幸好混挲园与皇帝寝宫较远,不在锦衣卫的防御范围,才能让她与前日同样进入这里的燕楚如入无人之境。
纵身跃进了混挲园,穿过重重混挲树,待到混挲园正中的摘星楼,一脚踹开了摘星楼的房门,抱着燕楚便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正躲在摘星楼里炼制丹药的明了这次真被吓得不轻,人几乎都是从丹炉前的软垫子上跳了起来的。
得见来人是胭脂雪,扑通扑通的心肝才平复了下去,可转念一想,胭脂雪,燕王妃?
再看胭脂雪怀里还抱了浑身是血的燕楚,眼皮子顿时直跳,心肝立马提了起来,欣喜交加,因激动,说话都有些吞吐,“燕,燕王妃?您,您怎么,在,在这?”
她没死,她竟然没死!
那这么说,她就是自己要找的重生之血,她就是!
太好了,实在是太好了……
“长百草,你现在要做的只有一件事,治好燕王。”走到屋子内唯一的软榻前,一面将燕楚十分小心翼翼的放下,胭脂雪一面声音沉如水,带着命令的口吻说道。
“你,你竟然知道我的身份!”明了有一时的错愕,可旋即似想明白了什么,眸子一瞠,有些难以置信,“你,你就是那个你自己口中所称的那个神秘的蒙面女子!”
“既然知道了,就不要再啰嗦了,你只需听本王妃的命令行事。”放好燕楚,旋即转身,胭脂雪冷面含霜,面无表情的面向明了,一股浑然天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