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是关着的,里面的烛火却已从窗户透了出来,一个女子婉约的剪影也浅浅的投在了那窗户纸上。这么遥遥看着,美好的仿佛不是凡尘人。
染香。
王初七心里莫名想到了这个名字。
下一刻,门已打开,出来的人更是应证了王初七的念头。
门口亭亭玉立的女子,一头黑发披散了两肩,一双眸子盈盈似含着秋水的波光,身形绰约窈窕。她眨着明眸将时铭一众人打量了一番,神色却略微有些失望。
她在等沈浪。
王初七的心里又出现了这五个字,与这五个字同时出现的还有莫名的酸涩。
染香咬了咬粉色的下唇,还未说话,时铭确已眼睛发亮了上前了一步,道:“姑娘有礼了,看姑娘翘首企盼的模样,可是在寻什么人么?”
染香神色微微一顿,便羞涩的低下了头,时铭的话没有说错,王初七的猜想没有错。她是在等沈浪的,等着那个轻衫薄履的少年自夜色里慢慢走近这小屋,走近她的身边来。于是她便可在暖黄的烛火下瞧着他那满不在乎慵懒可爱的笑容。
染香的心已微微发烫,她不该想多的。夫人让她跟着沈浪,盯着沈浪,她一路上来所做的却算得上是监守自盗了。但是那样的少年郎,谁能不心动。这一路上为他发狂发痴的女子还少吗?
染香盈盈的施了一礼,却并未说什么,便转身进了屋。
时铭虽然有些错愕,脸上却并无讪色。
他回头伸手在王初七的眼前挥了挥,道:“瞧见美人便走不动步了么?”
王初七回神,也并没有解释,只因他只要想到沈浪想到染香便会想到他们俩自洛阳一路而来,同寝同食,每日都在一起。心中便是一阵不平静。
母亲此番让沈浪来,是要向快活王动手的。
快活王……柴玉关……父亲……
王初七闭了闭眼,睁开眼便大步走进了自己的房间,无视了时铭也无视了时铭身边一干少年少女脸上诡异的神色。他现在根本毫无心情也毫无精力去应对他们。
房门合上,时铭不怒反笑,冲着闭合的门高呼道:“好兄弟,你便好好歇下,明日哥哥带你去找乐子……”
房内毫无声息,伴着时铭话的只有悠悠亮起的烛火。
王初七拆下束发的玉冠,又解下腰间的佩剑,将自己整个人重重的抛在了床上。
闭上眼睛胡思乱想了许久,他又猛地自床上窜起来,掠身到了门的旁边。
他伸向门的手有些颤抖,心中是激荡是不安是兴奋,门打开的一刹那,他又瞬间变得沉静冷漠。
门外站着的是此前贴在沈浪身上的明珠,她的手尚还保持着叩门的动作,只是她还未叩门,门却已经开了。因此也是吓得不清。
她显然对王初七脸上的那道疤有些忌惮,但是眼中的厌恶却没有办法隐藏。
但凡是女子,头一回见一个男子,首先打量的便是他的面容气度。面容的俊美与否,方刻之间便已经决定了他们在她心里无形的地位。也因此,她此刻虽是奉着老板娘春娇阿姨的吩咐来给新住进来的几个客人送新茶,言语里却无甚见到沈浪时那般娇嗔讨喜的态度。
王初七冷冷的看她将茶水放置在桌子上,便开腔道:“此后,若无我的吩咐,任何人不得在我我休息时间靠近这里!”
少年的声音温润悦耳,有些冷意,却带着让人不自觉就信服的力量。
明珠一愣,她本也不愿接这没有好处的差事!便是春水接的是去沈浪那间明轩传讯这件事就已极让她不痛快,她勉强自己来了,却不想王初七这般冷情,当即跺跺脚便冲出了门。
王初七静默的看着敞开的门,山里的夜风很凉。
以前每到日落,回雁便再不许他提出去这件事,恨不得把他整个人都用棉被包裹在床上。但是现今他有内里护体,倒是肆无忌惮了许多,便是这春寒料峭的日子,也只是穿了件轻薄的衣衫。
沉思间,他已走出了屋子。
廊下的灯笼,并未点亮,想来是今天住进了那么许多人,还未顾及到他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