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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月过去了,江旭阳又碰到了贼,还自报家门。
江旭阳知道这不是一般的毛贼,跟上次遇到的那一对笨贼比较简直天上地下,“鸳鸯大盗”的名号如雷贯耳。记得上一次得罪了龙一刀后,他还要找“鸳鸯大盗”来摆平自己,可见人气高涨。
只是江旭阳有所不知的是,“鸳鸯大盗”最近一段时间出师不利。江旭阳万万不会想到,上次误打误撞偷进他们房间的,不是别人,就是眼下俩人!而此两位从来没有失手过,万没料到偷点钱包手机,竟闹出这样的糗事!这段往事被圈中人笑掉大牙,也带来了运气急转直下。
至那以后,鸳鸯大盗的运气就没好过。后来偷生发水和香油,被捉;又偷鸡,被捉;后来改偷菜,还是被捉。
虽然为了增加自信变换发型以求转运,运气却像树上的苹果,无论怎么摇,就是不掉下来。
如此反复,两人的胆子越偷越小。受此连累,他们的江湖地位也一天不如一天,在同行中,名号由傲人的鸳鸯大盗变成雌雄双贼,这些变故除了圈内人外人根本不晓得,何况区区一个江旭阳。
如此霉运令两人都觉得中了邪,合计是一定要上归业观拜神仙了。他们当天便去了汽车站坐车,到车站后,又碰上候车的江旭阳,贼公道:“小兄弟,真是巧,咱们又见面了。”
江旭阳手提皮箱,怀抱皮包,不理睬他们。他全身颤抖。如此紧张固然是竟又与他们二人同路,更重要的是长途巴士严禁带狗。他不得不把吉娃娃藏在包里,唯恐被售票员查出。
那狗乖巧得很,躲在里面竟一声不吭,就这样蒙混上了车。一路上,他唯恐那狗被憋死,不时拉开拉链让狗透气,又担心被售票员发现轰他下车,拉开又拉上,如此反复让雌雄双贼很好奇。
贼公努嘴对贼婆道:“小兄弟鬼鬼祟祟,我看一定有钱。”
贼婆问:“何以见得?”
“看他慌慌张张,包里一定有宝贝,”贼公道,“不然不会如此着慌。”
贼婆点头道:“那就偷他吧。”
贼公一惊,道:“兔子不吃窝边草,何况我们还是熟人。”
“熟个屁,”贼婆道,“他爱理不理,好没礼貌,要教训他。”
贼公觉得有道理,两人一商量,便盯上了江旭阳的包。一路上,雌雄双贼小心作局,纷纷落网。两贼胆子渐大,又兜售易拉罐中奖拉环,乘客们前赴后继,唯独江旭阳缩在座位里,不为所动。
“那是一定有宝贝,”贼公一口断定:“否则,一千换一万大奖,还打动不了他?”
“索性抢了罢。”贼婆道。“我们是贼,”贼公瞪眼道,“不是强盗。”
两人争执时,大巴在鹏山下的小镇停靠就餐,江旭阳从半梦半醒中下车,太阳当空照。
下车后,他精神一振,当务之急却是先填饱肚子,酒楼林立中,他找到一家快餐店,放了心后放开肚子,几个月来省米省菜,今天一发狠,比平日一周里吃的还丰盛。
雌雄双贼下车后远远观望,贼公道:“我们也去吃。”
贼婆没好气道:“没偷到,没胃口。”
那店招揽的吃客皆是四周厂里的民工,平日难得碰见出手阔绰的吃客。民工趋之若鹜,皆奔他免费的饭和便宜的菜而来,利润本就微薄,民工们又敞开肚子,一碗接一碗地添饭,每每吃得店老板心如刀割。突然来了一个阔绰的异地客,店小二赶紧去厨房向店老板报喜。
店老板听说这位客人吃菜多、添饭少,心里很高兴;又听说他恭维饭菜可口,厨艺了得,店老板更是喜上眉梢。平日里那些民工,只知道三碗五碗地喂饱自己,何曾认真赞美过。
店老板又问:“他还说什么?”
店小二挠挠头道:“他倒是没有再说,我给他介绍这里的轶闻奇事,他说我学问大。”店老板一愣,脸一沉,店小二又说:“其实哪是我学问大,我这点货都是听了您的现卖,您才是大学问。”
店老板嘴一撇,把历史上的文人墨客都鄙视了一遍,恨不能给自己打一块胸牌,写着“万事通”。
店老板撇下店小二,去见那客人。这一见不打紧,两人都惊得叫起来,原来这店老板竟不是别人,正是在幸福村做过杂货店的白老板。
“白老板,早听说你去做了快餐店,”江旭阳惊喜道:“想不到是在这里。”
白老板点点头,道:“那店是越干越不想干,其实做厨子一直是我的梦想。”
“有梦想是好事啊。”江旭阳又问,“您孩子呢,考上了吗?”
“老婆带回老家去读了。”白老板道:“这里打小都兴不能输在起跑线,压力太大,我不管那些,不输在终点线就行。”
江旭阳点点头,竖起大拇指说:“白老板,你真开明。”
“又不是外人,叫什么老板,”白老板脸上笑开了花:“叫我老白就行了。”
老白叫店小二招呼其他客人,自己拾过一条凳子和江旭阳并排坐下,侃侃而谈,但凡所知周边新闻,恨不能悉数告知。
比如江旭阳要去的归业观,旁边是一家高尔夫球场,就有奇闻。前些日子,球场竟有球飞进归业观的观音殿,把观音大士脑门砸出一洞,掉落的石膏又把几个道士和香客脑门砸出洞。查不出元凶,球场又拒绝赔偿,这事闹得群情激愤。
后来,一个年轻女香客看到一个球僮过来捡球,竟放藏獒咬他要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