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纭纭作个揖,跟着越人心叫一声:“皇叔。”
越枫琰向她微微点了点头,抱着自己寻常睡的玉枕走进来。
司马纭纭观望一会儿,看皇叔好像没有同她搭话的意思,只好低头说:“今晚皇叔与陛下定有许多体己话儿要说,那旻儿就先回去了。”
越人心说了好。司马纭纭又看向皇叔,见皇叔正在翻榻上那本夹了陈皮的《搜神记》,丝毫没有听到似的,也不做无趣便退下。她走时,还自觉地吩咐所有下人也都跟着她从殿上退出去。越人心想着皇叔的说话行迹还是要隐秘些保险,也觉得她考虑得周全。
越枫琰捏了捏书,回头笑说:“倾儿,这书本是让你替我交给灵灵那丫头,怎么你自己却留下了?”
越人心这才想起,皇叔还以为他是弟弟。可是她总觉得皇叔那么聪明,怎么会猜不出她是女儿身呢。她的个头,明明是比越倾那家伙要矮上一点,上巳节皇叔同他们两个在一起,不会那么难分辨吧。
她也瞧着他手上的书册,忍不住说:“那六叔送来的橘子,原意也不是给朕的,是给皇妹的。”
越枫琰回头瞧她:“你们两个这谁大谁小之争,你到现在还不肯认输。”
越人心咬了咬唇,看来皇叔是果真没觉得自己有异样。也许皇叔想着越倾顽皮,总和她争来争去,所以只要一听是要带给她的东西,定然自己留着研究……皇叔啊皇叔,究竟是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还是那云姑的易容之术如此逼真,让你都分辨不出了呢?
可是要她自揭面目,她仍旧说不出口。如果将来弟弟醒了,她全身而退,那自然她就可以遍访神医,将她自己熏黑的皮肤、眼周、声音,还有那包裹的身躯全都治好了,她再在皇叔面前出现。如果治不好,那就找个地方安安生生自己生活,总之,她不能让皇叔知道自己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他如果知道了,还能像现在那样惦记他心中那个傻傻的心儿吗。
越人心脑袋里乱得很,眼泪在眼眶里转了两圈没有掉下来,低着头说:“时辰不早了……”
越枫琰倒是自得其乐,望了望这偌大的大殿,说道:“是该睡了,咱们叔侄两人睡在一起,好好聊他一晚上。”
“……额,”越人心心里咯噔一声,“六叔,朕还是习惯一个人睡,朕拿一床被褥睡下面,嘿嘿嘿。”
她正要去抱被褥,却被越枫琰将被褥一把放回原位:“一朝天子岂有睡地上的道理?”
“可是……”越人心正要说话,他却开始宽衣解带,三下五除二便脱到了最后一层里衣,首个躺了上去。躺上去还不算,还扭转头盯着她皱起眉头:“怎变得如此拘泥,倒像个小姑娘。”
人家真是实打实的黄花小姑娘啊喂,怎么能说睡就睡。越人心一屁股坐在案几前面,只手撑腮盯着床想了许久:这样拖着也不是办法。母后只是答应让皇叔在明日大臣议事时,让皇叔打个照面装装样子,以证明他还活着,那些诋毁司马氏的传闻就会不攻自破。也就是说,皇叔只跟她睡一个晚上。
梁山伯和祝英台不是也睡过,电视里演说他们睡时中间放一碗水就可以。她狠了狠心,先倒了一碗水正要放在榻上去,皇叔忽然起身说:“你倒是体贴。”说着把碗端过去,一仰头便喝光了。
越人心:“……”
无奈之下,她只好就这么凑合睡了。她将烛台都吹灭了才脱衣裳,好在里衣里面包裹严实,滚了三滚滚上床,大叫一声:“俺老孙来了!”
上得了皇叔的床,不对,她自己的床,先将被子将自己裹了里三层外三层,裹严实了只听身旁皇叔呼出的热气,声音低沉地有些怪怪的:“将要入暑了,陛下这样不热吗?”
越人心确实热,已经热得脑袋冒汗,呼吸局促:“皇,皇叔怎么突然叫人家陛下了……”啊呸脑袋抽了,嘴里冒出的居然是“人家”,简直羞耻play。
她脑门的汗越来越多,越枫琰察觉到了异样,伸手在她脸颊、额头摸下:“发烧了?”
他的手碰到她的额头便如触电,冷不丁就浑身一震,赶忙说:“没有,没有。”说罢觉得自己脸红,生怕被他看见,便偏头向一边去。过了一会儿才想起这么黑,谁能看得清楚她的脸。
“我这玉枕冰凉,还是给你枕着睡吧。”说罢越枫琰将她的脑袋抬起,打算把他自己的玉枕给她挪过去。谁知手里头这个包得像粽子一样的人儿忽然便连人带被子一齐发力,从床上滚了下去。
越人心慌慌张张地说:“地上凉,朕在地上睡,舒服。”
皇叔观望她一会儿,便不再说话。越人心等了一会儿见他没了动静,遂放下心来,想来是太累了,没过一会儿便睡得七荤八素。人累的时候,睡觉就喜欢做一些清晰得要命的梦。越人心此刻的这个梦很淫。靡,大概就是因为和皇叔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想到当初望见皇叔那肌肉紧实的“胴体”,还是自己递过浴巾给他,那时候他便把她当做越倾……这双胞胎长太像绝对是祸害。她梦到皇叔抱着她,拨开她身上的衣物,轻轻抚摸她的身体……这种触感真实,以至于她浑身酥麻抽到了脑袋,猛地便惊醒了。
随后她便发现自己又躺在了榻上,只盖着一个被角在里衣上,旁边也没有躺着皇叔。
难道当真一切都是梦吗?她忽然有些失落。躺着躺着越想这梦,便越觉得原来自己对皇叔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