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越想拥有一样东西,你愿望落空的几率就越高。
我早该明白的。
无论是真正的言叶崇,抑或者是我,都永远无法成为惠子小姐眼中最重要的。
“或许惠子不行,但是其他人呢?”白虎慢慢直起了身体,将目光定格在了我的身后,“我告诉过你,你灵魂的重量不能负荷你离开这个世界。”
“因为你的灵魂里掺杂着太多人的灵魂。”
我微微仰起头看向它,太多的悲伤和痛苦充满了我的大脑,使我无法理解它的意思。
“灵魂的掺杂只能出于自愿,而灵魂掺杂的越多,灵魂的重量就越大,越坚不可摧。”
“你的灵魂里掺杂着很多人的灵魂,座敷童子、鬼娃娃花子、玉藻前、付丧神……”
我的脑袋像是被一条线贯、通了一样,那些我所旁观过的故事重新在我的记忆里上演了一遍。
我从来没有想过……它们才是这个世界里最留恋我的人……
“况且还有一个神护彼间……”白虎撇了撇嘴,似是对这个名字有纯然的不喜,“现在事已成定局,这剩下的七十年你是必须呆在这个世界,等你再一次见到我的时候,就是我把你送回去的时候了。”
“放心,这次我会给你选一个富足且爱你的家庭让你投生的。”
“我不会再回到我原来的身体里了吗?”我喃喃问道。
“吴客已经在十岁那年就死于溺水了,世上再无吴客。”白虎回答道,见我有些魂不守舍的,它又补充了一句:“从今天开始,再没有吴家之客,只有言叶崇。”
“你再不是吴家一个可有可无的客居者,你将会有新的朋友,家人和人生。”
——
我被它送回了言叶崇的身体里,临行前它与我约定,七十五年后它会来接我。
那个羞怯的少年依然是一副瘫软在地上的姿态,一切看上去都像是没过多久一样。
我动了动手,我可以感觉到一股强大的生命力在我的四肢血管里奔腾。我不再是虚弱无力,也不再是困意连连。我就得以我现在的状态,上天打、飞机都没问题。这么想着,我一个鲤鱼打滚就坐了起来。
……然后又跌了回去……
好、好饿……嘤嘤嘤……
我泪眼汪汪地看着倒在一旁呼呼大睡的少年,直到将他看醒了为止。
“……诶?我怎么睡……!!”见我红着眼瘫软在被子上,少年赶紧起身将我搀扶回被窝里。
随后他的表情变得相当的挣扎自责,似乎在为自己睡着了,没有及时发现我的诉求而懊恼不已。
在他说出一堆请求原谅的话语之前,我先开口了:“……饿……想次、想次烤鸭……”
“您想吃东西了吗?”少年闻言顿了一秒,当他意识到我在说什么之后,整个人都狂喜起来,“您想吃烤鸭?好的好的!我这就叫人去准备!”说着他就急匆匆地跑了出去,连门都忘了关,那模样看上去比自己能吃饭了都开心。
说好的烤鸭呢?!骗纸!
看着面前这碗清汤寡水的稀粥,我出离了愤怒,不要以为我看不出来,这不就是这一个月来天天逼着我喝的东西吗?!至于里面那些黑黑的东西,我闭着眼都可以猜出来它不是肉是药材!
被我瞪了几眼,少年也有些退缩了,他用勺子在粥里搅了搅,终于放弃了挣扎,对我承认道:“赤井先生说你现在的身体还不能负荷太油腻的食物,如果吃了可能会有危险……”赤井先生就是那位被掳上山的老医生,最近因为被妖怪们用好饭好菜招待了一个月的关系,被养得白白嫩嫩的,脸上的皱纹都圆润了不少。
我也是知道这个道理,可现在实在是馋得不行,想吃肉了……
见我有些软化的迹象,少年又温言劝了几句,许诺了种种好处,才成功给我喂下了。
晚间时分赖豪回来了,见我似有好转的迹象,反而皱眉观察了一会儿我的头顶,许久后他的脸色才变缓。
“你的气现在观来已经大有起色了。”赖豪难得露出了一丝笑意,一反常态地摸了摸我的脑袋。
我已经一个多月没洗过的脑袋。
“它来了。”赖豪凝视了我一会儿,突然开口道,“但是我却一点都不开心。”
“我宁愿它没有来过。”
我知道他口中的所来之人应该就是青行小僧了,只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让他这么伤心。
“我曾想过,它所喜欢所崇拜的到底是什么?是镇守结界威风凛凛的守山者,还是一只活了很多年待人冷淡的鼠妖?”
“当我身上的光环不再,当我不在是守山者,它还会依然那么喜欢我吗?”
“当我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守山者,对于它而言是不是没有任何意思了?”
二十四、
“它看向我的时候,目光里只剩下愧疚……”青年模样的妖怪露出了只有小孩子才能露出的,一种纯然的疑惑和迷茫,“不该是这样子的……只是几十年没有见面而已……”
“除了愧疚就只有愧疚……”
“它看不见我,只能看见一个愧疚的集合体……”
“所以我问它,如果信物永远都回不来,如果守山人的身份易主,如果我再也无法变回那个高高在上的巡山者,如果信物丢失与它无关……它会不会……会不会……”
他的声音愈低,整张脸都凝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