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二十四、
“我的身体有其他人的灵魂?!这怎么可能!还有不能离开是什么意思?!”见白虎又懒洋洋地趴下了,一副不愿多谈的模样,我大着胆子向前走了几步问道。
“总之你现在肯定是走不了了,而且不仅走不了,还得在这个世界老老实实活到八十多岁,才能有机会回去。”白虎微微偏了枕在前肢上都脑袋,似是不愿多谈。
这样语意不明的回答实在是无法使我满意,我不明白它之前分明希望我快点离开,怎么现在却换了一副嘴脸。
我想知道为什么,可对方已经微微阖上了眼,似是要入眠了。
我做了那么多的思想工作……因为这件事还躲在被窝里哭了一次……生病期间那么多我喜欢的好饭好菜我动都没动……结果忍了那么久,到头来却告诉我不好意思我们不继续了……
我心里升起了怒意,几乎是想也没想的,我扑了过去揪住了罪魁祸首的毛,然后死命蹂、躏了起来:
“你简直是个坏蛋!大坏蛋!”
白虎猝不及防下被我挠了一脸,显然有些惊呆了,它大概从来没有被人这么对待过,正想张开嘴对我吼上几句,却突然发现我整张脸都已是湿漉漉的。
它像是泄了气一样,任由我的手在它的脸上活动着。
许久后,我的力气用尽,整个人埋倒进它软软的皮毛里。
我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
对于留下我一点都不觉得欣喜,相反,我的心中是无限的恐惧。恐惧于未知。恐惧于它所说的七十年时光。
我必须承认,发自内心的承认,我从未有一刻将自己融入这个世界过。
我甚至是以一种冷眼旁观的态度来被动接受这一切的。
虽然我也会在其中觉得愤怒、痛苦、快乐和满足。但这些情绪并没有真正影响过我,动摇过我。
我不属于这里,我的灵魂已经被打上了另一个世界的烙印。
我甚至可以清楚地记起十岁那年的暑假,热气扑面,知了和蝉鸣,还有那条冰凉冰凉的河水。
那条埋葬我十岁之后所有快乐的河水,那条埋葬了我同胞弟弟身体的河水。
从那一刻开始,我的灵魂就已被宣判有罪。我活着的每一刻,都是在替自己赎罪。
——
我埋在它的头上哭了很久,直到它用一种平淡的语调向我描述道:“从你刚才到底这里的那一刻,另一个世界里,我所承诺的事情就已经生效了。”
我僵住了身体,想问些什么却始终无法问出口。
白虎并没有在意,只是继续道:“时间线被进行了篡改,你十岁那年就已经死了,而本该死去的你的弟弟则活了过来。”
那这岂不是代表……我这些年因为弟弟的死而承受的来自亲人的恨意和厌恶都要由那个小小的,连走路都还不利索的小家伙来承担?
“你不能这么做……”我颤抖地抬起了头,我几乎可以想象的出来,他将会因为我的“死亡”而承受多少苛责,“让我回去!你不能这么做!让我回去!”
“你回不去了。”白虎看了我一眼,眼神里有一种我很少见到的东西,“事实上,你的那些顾虑……并没有成真。”
“你死后,你的父母并未有太多悲伤,而相反,对于你的弟弟落水后的发烧,他们更在意一点。”
“唯一为你的离开而哭泣的,只有你的祖父。”
我一时不知做何反应,是因为得到了这个我毕生想要知道的答案,而终于松了一口气,还是该为这个我早已隐约猜中的答案而悲伤。
我从小就知道,父母爱我的弟弟远胜于我,甚至我的重要性连他的十分之一都不到。
就如我从小就被送到乡下的祖父家里,过着勉强果腹的生活,而我的弟弟则跟着父母在城市里吃着山珍海味,过着我难以想象的富足生活一样。
我曾一直不明白这样的天差地别究竟是怎么产生的,直到我的无意偷听他们讲话,才知道原来我的出生曾经差点要了母亲的性命。
我是出生是不受欢迎的,因为我差点带来了死亡。
只是没想到,这份死亡最后还是由我亲自送出了手。
我不止一次幻想过,如果那天我没有带着弟弟去河边玩耍该有多好,或者那个时候掉下去的那个是我。
我甚至可耻地幻想过,如果那个时候死掉的人是我,我的父母是否会为我的离开伤心,是否会像对我一样对待我的弟弟。
现在想来,我终究是太高看我自己了。
因为真正会为我的离开哭泣的,只有我的祖父。
——
“七十年的时光不会太难熬,毕竟在这个世界,重视你的人远多于那个世界。”
我闻言露出了一抹讽刺的笑容:“你是想说惠子小姐吗?她确实非常重视‘我’,因为我顶替着言叶崇的身体,而她的职责正是让言叶家族传承下去。所以我不能有事,一点事都不能有。”
白虎没有再开口。
怎么可能没有发现呢?惠子小姐看我时的眼神,确实是视如珍宝,但却不是对我,而是对我的皮囊,言叶家族传承人的皮囊。
事实上,从我第一次见到她,她的眼神里就有一种混合着惊讶的狂喜,虽然她掩饰的很好,但是对于一个察言观色了十几年的我来说,还是太明显了。
我从一开始就知道,她知道我不是真正的言叶崇。
但是我以为时间长了,我也许就可以取代上一个言叶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