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季春苑,苏沉香才缓过神,倚在椅子上,回味着严氏那副吃鳖神情。而维夏在一旁笑:“若不是今儿小姐这么一闹,夫人指不定日后会使什么绊子,这下好了,老夫人都在为小姐撑腰,我们也再也不怕夫人会怎样了。”
槐夏却知事情并没有这般简单,在一旁叹气:“若真是如此,不知夫人还会怎样,今儿小姐与你一去,也不知惹了夫人没有。就算今后不拿小姐撒气,我们季春苑的日子可会好过?”
苏沉香略略沉吟,今日这事,她是料到有严氏在,故意要与她瞧瞧,可今日之事,也让两人彻底走上了对立。想到这里,她眉头一锁,信手拈来绢子,绞在手中细细思量。想起那日严氏派来的那些丫鬟婆子,便问了个情况。
槐夏这才一一答话:“那李嬷嬷和张嬷嬷,在院子里烧了两日水便不耐烦了些,婢子命了新月去看管着,那丫鬟说那两个婆子晚上尽往芳岁苑跑,婢子正要问小姐打算。还有秦嬷嬷,因不知晓底细,婢子便让她留在后院打理那荒地,而瓷月便让麦夏带着,跟着时日看着如何。”
“恩。”苏沉香对她此番行事也较满意,有维槐二人在侧,她的确要省心许多。她揉了揉眉心:“倒是想将桐夏那丫鬟教出来,可那丫鬟也太过沉不住气。”
想到这儿,她轻声一叹,吩咐槐夏:“让瓷月跟着你做,将那新月留给麦夏带着做针线,其余丫鬟,若是不需要,打发也就是了。一并将那烧水婆子送人,以免留在这里惹人心烦。”
槐夏“噗嗤”一笑,又怎不知小姐心意?浅浅回了声是,便下去了。而维夏立在一旁,将香片泡好,递于苏沉香。见苏沉香眉头依然颦起,微微不解:“小姐可还有什么事儿烦着心?”
“可不是……”苏沉香轻叹,叹气如若掉入轻尘,不见涟漪,只有空空荡荡的落寞:“也不知这一场争端,要何时才能歇……”
维夏以为她讲的是柳姨娘那边,便安慰:“小姐莫要忧愁,婢子方才差人送了一些荷包绢子送了过去,丫鬟回柳姨娘身子并无大碍,只是这般一闹不给个说法,她也不会轻易罢休便是。但若真是闹了起来,怕于谁都毫无益处。”
苏沉香眸子一冷,抬手拾起茶盏,轻啜了一口,茶盏腾起袅袅白烟,遮住她落寞双眼。
严氏大闹柳月苑的事情,虽然没有明面给个说法,但老夫人罚了她的银子,并警诫一番,对柳姨娘又是哄又是劝。苏远志更是一连几日留在柳月苑,安抚柳姨娘,并声称绝不会夺走她的一双儿女。柳姨娘整日在苑中休养,闭门不出,虽是如此,却也在几日后,登上季春苑的门。
苏远志怕苏沉香待在院内无趣,便在一江湖高人手中重金买下一只会说话的奇鸟,那奇鸟羽毛五彩,毛色油亮,会诵一首好诗,整日在笼中对着苏沉香吟诵关关雎洲,府上几位小姐公子都爱来瞧个热闹,苏妙香见这鸟好生奇特,便也想要来把玩,却被苏沉香拒绝。苏妙香一气之下便告了夫人。
严氏本就对苏远志送奇鸟一事感到不满,却因为近日犯了事情,不敢再生事端。偏又见不得女儿委屈,便差人去告知苏沉香,命她将奇鸟借予苏妙香玩上两日,苏沉香这下却是那话搪塞了前来取鸟的婢子,说是这鸟天性羁绊,待驯养些时日再说。严氏一听,火冒三丈,偏又不敢明里找事。
这一日,苏沉香前去元阳居请安,自她身体大好,便每日去元阳居陪着老夫人请安。老夫人每日留她用餐,两祖孙相处和睦,令苏远志很是欣慰。不想苏妙香也来请安,见着苏沉香坐在一旁,脸色有些不对。
到底是严氏的女儿,算来也是嫡女。老夫人见她似有委屈,便询问个一二。苏妙香只说爹爹偏心,只送了姐姐奇鸟把玩,自己却是什么也没有。老夫人一听,便命元春拿了一只玉镯来,让她莫要再与苏远志置气。
苏妙香面色一喜,一张小脸更显嚣张跋扈,盯着苏沉香,却也是不想这般轻易饶过:“姐姐,你那奇鸟这几日可驯的乖巧了?”
明知她是何意,却不能因此搪塞。前几日如何都好,今日在祖母面前,她可是再也唐突不得的。她低眉,眼中落寞尽显,却是故意不让老夫人瞧见,低低的问她:“昨日那鸟发了脾气,将丫鬟手啄了,因那鸟每日都要我去喂食,昨日偏生我不得闲忘了时辰。丫鬟去时,那鸟已经不耐,将丫鬟手啄了一道,因此不敢交于妹妹把玩,怕伤了妹妹。”
“还有这等子事。”苏妙香显然不信,但瞧着祖母已是不耐的神色,便也收住了还想挑衅的话。苏沉香颌首,姿态低微到了骨子里:“若是妹妹实在欢喜,待我将那只鸟收拾服帖,再送予妹妹。”
她说的不是借,而是送。
一听此话,苏妙香又是一喜,张口便道:“不如拿予我驯,反正那鸟欢喜姐姐,若是姐姐再驯几日,怕是也离不得姐姐了。”
话音刚落,却听老夫人一拍桌子,训斥:“混账!那奇鸟是你爹爹赠予你姐姐的宝贝,岂有你去强夺之理?!况且那鸟已与你姐姐相熟,若是你此时去抢,与那无礼嚣张的乡野丫鬟又有何异!”
方才苏沉香眸中盈盈水光她瞧在眼里,都是半大孩子,偏生她却这般懂事。而这严氏教养出来的女儿,却实在太过嚣张跋扈。她分明已赠了玉镯,苏妙香却不放在眼里,偏生还要那奇鸟,这难道不是将她这祖母不放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