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为吴班的身份很特殊,白天的那场冲突才得以顺利化解。
早些时候,刘璋已经笑眯眯地亲自为他们和刘循做了和解,在知道寇封是张任的弟子后,更是连声感叹大水冲了龙王庙,大家是不打不相识。晚上的这场宴会,一来是为吴班接风洗尘,二来也算是为几个年轻人消弭误会,希望大家互相之间不要再有芥蒂,之前的不愉快便从此一笔勾销,休要再提。
刘循白天虽然吃了亏,但此时却也表现得格外大度,不仅没有再咄咄逼人,甚至还主动向他们赔了不是,笑称今日是自己太过冲动了些,希望他们不要往心里去。
随着夜幕降临,宴席开始,刘璋劝酒一巡之后,在座的宾客也都兴致高涨,纷纷开始推杯换盏起来,一派其乐融融的气氛中,这场小小的风波终于归于平静,寇封的心里也渐渐舒了一口气。
吴班一边摇着酒盏里醇香的美酒,一边笑嘻嘻凑到他身边,说话时已经有了三分醉意。
“寇君,你可知道,很早以前我就听父亲说过,蜀中富庶,非比一般。那时我还不太信……你说这一隅之地,再富能够富得过中原腹地么?”
“结果这次来成都,才知道父亲说言果然不虚。且不说入蜀之后这一路所见所闻,单说这种酒,啧啧!寇君,你可知道这是什么酒么?”
“这味道……是葡萄酒吧。”
寇封端起酒盏,稍微抿了一口,淡淡笑道。
“哟!”吴班眉毛一挑,倒像是有几分惊讶,再看寇封时眼中竟都透起了精光,“寇君可品得出来,这酒是用什么葡萄酿的?”
寇封笑着摇了摇头,他只知道,张骞通西域的时候,葡萄就已经传入中原了,再加上酒的口感确实带着几分葡萄味,所以才猜测喝的是葡萄酒,但要他具体说出是什么葡萄酿的,却实在有些难度了。
“就知道你猜不出!”吴班一脸得意的笑了,然后略带神秘的凑到他跟前,“说出来你可能还不信,这酒用的可是上好的无籽露!车师国的无籽露!”
他又浅呷了一口酒,啧啧回味了一番,才继续说道:“不瞒寇君说,我们吴家在陈留大小也算是名门望族了,可我长这么大,这无籽露酿的酒,也只有在除夕的时候才能够喝上两口。在北方,这可是绝对的珍品啊,可你看看,在这宴席上,大家却好像都已经喝惯了似的。呵呵,你说这刘益州的仓廪该有多富足啊!”
“真的假的?这酒真有那么名贵?”
这回轮到寇封惊讶了,葡萄传入中原已经两百多年了,照理说应该早已经有广泛种植了吧,但听吴班的意思,葡萄酒在名门望族中却依然还是不可多得的奢侈品,这可就有点匪夷所思了。
“当然是真的!记得当年父亲跟我说过,孝灵皇帝在位的时候,有个扶风人贿赂权阉张让,就凭这么一斛葡萄酒,居然就得了个凉州刺史的位置!怎么……你不信啊?当年家父在何大将军麾下任职,此事可是他亲耳听大将军说的!那家伙姓孟,叫孟……孟什么来着……”
“孟佗?”
“对对对!就是孟佗!寇君你也听说过这事儿?”
“那倒没有,只是对这个孟凉州略有所闻罢了。”
灵帝一朝的凉州刺史也就那么几个,姓孟,又是扶风人,自然就是孟佗没跑了。说起来,这个孟佗在汉末历史上其实并不算太有名,寇封之所以记得这个名字,完全是因为他有着一个特别有名的儿子,那就是三国史上最牛的二五仔——孟达!
历史上,孟达最初是刘璋的部将,后来暗中背叛刘璋,与张松、法正密谋迎刘备入蜀。再后来,因为与刘封不合,他又背叛刘备,投降了曹魏,受到魏帝曹丕的亲信。到最后,曹丕死了,这厮在魏国没了靠山,又开始与老东家季汉暗通曲款,想要叛魏归汉,最终事泄,被司马懿所斩,这才终结了他反复无常的一生。
寇封只知道,孟达的这位老爹和他一样,名声也不太好,但却不知道,这位凉州刺史居然还有一段这么奇葩而励志的上位经历!
历史,还真是有趣呢!寇封不禁莞尔一笑,目光忍不住在席间多扫了两眼。说不定,孟达本人现在就刚好在这宴席上呢,幸好自己和吴班说话的声音都不算高,否则若是让这厮听到他们这番对话,不知道会不会当场跳起来摔杯子骂娘。
“哈哈哈哈!不想寇君虽然身处巴蜀,却对四方之事也广有涉猎,小弟佩服!来来来,且满饮此杯!”
“呵呵,这话我可当不得!”因为有了这个小插曲,寇封的心情不觉轻松了几分,索性也端起酒盏,对吴班飒然一笑:“酒逢知己千杯少,既然这酒如此难得,若是不畅饮一番,那可就是暴殄天物了!请!”
“哈哈哈哈!请!”
二人边饮边聊,越发投机,兴致正浓之时,却听到旁边传来了一个有点熟悉的声音。
“哈哈,好一个酒逢知己千杯少啊!看起来,今日这场宴席,两位还算尽兴吧?”
出现在他们面前的,不是别人,正是刘循,此时他正一手端着酒盏,一手提着酒坛,笑眯眯地看着二人。
“尽兴!当然尽兴!”吴班咧嘴一笑,微醺道:“呵呵,你不知道,我吴班……平常可没佩服过什么人,可是寇君,不仅身手了得,还博闻强识!当真是酒逢……咦,寇君,我还没说完呢?你干嘛……”
寇封一把将还在絮叨的吴班按到座位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