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女孩在记者凑上前时,机灵别开脸庞,将唯一能认出不对劲的眼睛也完美避开众人的审视,那群保镖纷纷冲过去阻挡他们的靠近与拍照,一群人浩浩荡荡朝着停车场涌去,与此同时门口安静空荡下来,一辆黑车随后停泊在正门台阶,保镖从驾驶位将车窗摇下,朝我点了一下头,我便和蔡安匆忙走过去坐入车中,保镖闪灯后一个急转弯,迅速别开了两名折回的记者,便驶上主干道,一瞬间没入车流。
我回到阔别半月之久的公寓,说不出自己五味陈杂的心情,我险些死掉,从前无数次心寒,对于这个世态炎凉的社会产生倦低失望,但从没有过这样接近死神,我几乎已经被它握住了手,在最后关头,是祝臣舟不顾一切将我重新扯回去,甚至以他的性命为筹码,赌了一把最大的庄。
我洗了澡躺在**上翻看陈靖深之前的相册,他是一个特别厌恶拍照的人,而且面对镜头从来不喜欢笑,即使笑也有些不自然,但挪开镜头与关注,他又会非常温暖。
所以他几乎没有什么私照,全部是工作或者市局刑警的表彰大会,一些公事公办的照,每一张都穿着笔挺,英姿飒爽表情严肃,尤其上那一枚国徽熠熠生光,像极了他迎阳光而立时露齿微笑的脸。
于是这**,我又无眠。
冰冷的**冰冷的房,毫无生气了然无趣。
我怕睡着,他会闯入我梦中,埋怨我或质问我,我宁可睁着眼睛看天花板哀戚一整夜,都不想成为自己梦中的罪人。
第二天一早我改掉了自己躺在被窝里刷新闻的毛病,我不想看,因为我知道海城这一版城市新闻一定和昨晚假沈筝或者今早祝臣舟与闵丞纹有关,一刷就是几十条,一上午不间断,看了也堵心,还不如眼不见为净。
我忽然想起我已经很久没有回过戏园,陈靖深为我买下不久后又拨了将近两百万的款项,进行了从里到外的翻修,并且将那一条胡同的地租下来,进行了整合修葺,变成一个磅礴的戏院,偶尔也会聘请艺术团说相声演杂技,赚钱不是所图,而是希望它红红火火,成为我的一份寄托。
我带着一些精巧的小礼物乘车赶到时,发现果真焕然一新,戏院名字也改掉了,叫环筝堂,进入大门通往剧院只有一条建于人工湖泊上的木板桥,四面环水,所以确字,筝是我的名字,堂比园要文雅些,所以名字这样由来。
我去这一天园长休息,是副园长认出我将我带到了后台,他一路和我寒暄不停,无可避免提到陈靖深的去世,他起初还非常担心我会伤感,才开头说了一点便小心翼翼打量我脸色,发现我很平静后,才松了口气。
我怕他尴尬就主动找话题,我朝着前场戏园的方向看了看说,“上座率高吗。”
副园长说,“海城就属就咱们环筝堂最红火,看戏的人每天都能供上来几百,不少是返场的老戏迷,证明我们演员把握戏韵和舞台上比较成功,才能深入人心。原先戏园不行啊,装修陈旧演员薄弱,观众谁愿意挤到胡同深巷里花钱看一场戏,都憋屈死了,后来陈部长接手,不惜投入大笔资金,送给您做礼物,您和陈部长感情深厚,竟然帮着戏院都起死回生。”
他说到这里忽然想起什么,放慢脚步问我,“您怎么一直不来,我们有心去看,又不清楚您住在哪里,唯一知道的住所是那栋靠近北郊的别墅,前不久过去发现易了主,我们都怕您扛不过去。陈部长是个好男人,好老板,可惜天妒英才,生死离别人之常情,但有的人窝窝囊囊无能一生,却还长命百岁,有的人建树颇多为人良善,却英年早逝,真是没地方说理去。”
我一言不发跟随副园长进到后台,演员此时都非常忙碌,正赶上今天的三唱大戏连唱,准备了两个多月,每个人都非常重视,坐在化妆镜前涂抹胭脂水粉,描摹眉笔眼线,专心致志一丝不苟。
她们大多不认识我,有的从镜子内看我一眼没有反应,有的干脆都不曾发现。副园长正要拍手召集她们,我先一步拦住他,我摇了摇头小声说,“让她们忙,怠慢我没事,别怠慢捧场的观众。”
我对两三个认识我围过来的演员说了声辛苦,将我带去的精致礼物和食品交给后台统筹稍后分发给大家,下一场戏即将开始,我没有再久留,他们忙碌换装时我悄无声息离开了后台。
我沿着剧院观看大厅一侧楼梯往****走,现驰众大约坐了五分之四的席位,年轻人和年长人数量相差不多,这在京戏越来越落寞不受追捧喜爱的今日,算是非常令人惊喜的成绩。此时台上已经拉开帷幕,唱的曲目是清平月,我并没有驻足观看,除了我现在毫无心情,更重要是这座戏院给了我太多不愿回首的往事,我怕触景伤怀。
我正要推门离开,蓝芙忽然从演员专用通道里跑出来,拦在我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