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凝万万没有料到,那半盒平肌膏没有用完的事情居然被他知道了!这桩年初发生的陈年旧事居然在这个时候又被皇上给挖了出来,而且按照他话里话外透露出来的说辞,好像不但知道发生了这件事情,还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件事情。若说皇上怎么会知道她这里发生的事情,不用想都知道,一定是她身边的奴才向他告密的结果,但是若说为什么会发生,当然是她自己的心思,至于她自己的心思是什么并不曾告诉过任何一个奴才,连月影都没有说过,怎么可能被他知道呢?
冰凝越想越是觉得诡异,越想越是觉得奇怪,于是一个惊呼出声,将所有的矜持和城府全都忘到了脑后头。皇上见冰凝难得大惊小怪一回,心里别提有多么洋洋得意了:哼,胆子不小呢,还敢跟朕耍小心思?丫头你还真是嫩得很啊!皇上在冰凝面前很少伪装自己的真情实感,心里怎么想的就直接说了出来。
“朕怎么知道的?朕有千里眼,朕是你肚子里的蛔虫,不但知道你不再用那药膏,还知道你当初为什么不打算继续用了,真真的是枉费了朕的一片苦心!”
“那个,那个……”
“那个什么?你休想再跟朕打什么马虎眼!朕还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不就是因为那个‘以色侍君、色衰爱驰’的歪理吗?你以为朕就是一个庸俗之辈吗?只看到你的漂亮脸蛋儿,没有看到你的学问,没有看到你的德行?你把朕想成什么人了?完全就是一个以貌取人的十足,你可真真的是太让朕失望了!”
皇上这一次说的是千真万确的心里话,在这件事情上他确实是对冰凝太失望了,因为被自己最在乎最心爱的女人误会,他心中的委屈可真不是一星半点,简直就是恨不能自比感天动地降下六月雪的窦娥,甚至还觉得更甚,这个时候的他就像一个任性的小孩子,只有立即得到冰凝的实质性宽慰才能稍稍心理平衡一番。然而冰凝是个女人,本身她还自己还需要皇上来哄呢,怎么可能会有什么好法子反过来哄得他开心呢?
不过平心而论,冰凝确实是是她自己的一些小心思,因为清楚地知道,过不了两年大选秀女就会按部就班同时也是如火如荼地开展起来,早早晚晚也会有比她更年轻更漂亮的女人服侍在他的左右,与其到了那个时候被他喜新厌旧地抛在脑后,还不如趁着现在早些做打算,早早让皇上因为她脸上的这个疤痕而逐渐地厌了她,毕竟女人的四大品行“德容言工”之中,容貌仅仅次于德行,排在了第二位,可见身为皇家的女人,容貌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情。与其因为韶华已逝而恩宠不复存在,烦了她厌了她而打入冷宫,还不如是因为她脸上的这道伤疤毁了母仪天下的风姿。
虽然冰凝并不是一个只重容貌不重才学的肤浅女子,但毕竟她所生活的这个环境中,女人太多,美丽的女人也太多,她不怀疑他对她的感情,但是她不能保证他们的感情保鲜期能够坚持多入,被别的女人抢走了曾经属于她自己的这份荣宠实在不是一件多么光彩的事情。那就趁其它的女人还没有到来之前想些法子将让他渐渐地失去对她的兴趣吧,多多少少她还能保全一点她那可怜的颜面。
然而冰凝万没有想到皇上简直就是明查秋毫,几乎洞悉了她所有的小心思,这让她觉得很不自在。本来那点儿小心思是为了保全自己的脸面,结果到头来被他毫不留情地揭穿了这一切,更是丢了面子,结果完全是事与愿违。谁没有点儿属于自己的秘密呢?就算是最亲密的人之间也不例外,因此冰凝无论如何都不肯痛痛快快地承认他刚刚那一番责备之语。
“回万岁爷,臣妾并不是您想的那样子呢,臣妾只是觉得那么金贵的药膏全被臣妾一个人用了,实在是怪可惜的……”
听着冰凝如此蹩脚的借口,皇上只觉得暗暗好笑,也是因为这个暗暗好笑,总算是冲淡了刚才因为被她误解而产生的浓浓怨气和委屈,心情有了些好转,他的脸色当然也好看多了,嘴里说出的话自然也是轻松了许多。
“怪可惜的?哼,朕的女人若是连个平肌膏都用不起,那朕可真是枉为一国之君了。”
眼见着皇上误会了她的意思,冰凝心中登时警铃大作,生怕又是因为哪句不合而惹恼他,当即赶快解释。
“不是的,不是的,臣妾不是这个意思,臣妾是说,是说,这药膏太金贵了,平日里实在是太难得了,万一日后臣妾还有需要用得上的时候却是没有了这药膏该多着急呀。”
“呸呸呸!怎么净说这般晦气的话!你伤了一回还不够,还要伤多少次?噢,难不成你上一回舍不得用,就是为了留着今天来使?哎呀,呸呸呸,朕怎么也跟着你不学好,也说起这些晦气话来了?”
皇上因为冰凝和他接二连三地说到了晦气话而懊恼不已,气得他连着呸了好几口仍是觉得赶不尽的晦气缠身。而冰凝眼看着皇上又误会了她的意思,还招来了一身的晦气,心里自是觉得罪过大了,吓得她赶快又换着法子去解释。
“不是的,不是的,臣妾不是这个意思,臣妾就是,就是,唉……”
平日里伶牙俐齿,跟皇上打嘴仗都鲜有败绩的冰凝突然间张口结舌起来,毕竟她不是一个擅长说谎之人,也不是八面玲珑之人,因此“就是”半天竟然卡了壳,感觉自己说什么都是错,可是不说的话又觉得自己很没有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