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这胡太医可是快要成了冰凝这里的常客了,前前后后至少有三回上门应诊的经历。一次是十几年前的塞外之行,胡太医给当时的玉盈医治手上的烫伤,一次是几年前为冰凝医治腿伤,今天这已经是第三次了。
进了屋来,胡太医又是一番行礼请安之后,直到这个时候皇上才意识到这房里一个奴才都没有,而且匆忙之间竟然忘记了,他和冰凝还是大手包紧握着小手情意绵绵的样子,就连皇上自己都觉察出来房间里的气氛很是暧昧,更不要说脸皮比纸都要薄的冰凝了,早就羞得满脸通红地转过了头去。
幸好胡太医是懂规矩之人,进屋之后一直都是头朝下眼看地,除了自己的靴子之外,就连余光都不敢望向别处,毕竟这里是贵妃娘娘的寝宫,稍有不慎可是要招来杀身之祸呢。
皇上呢?虽然明明知道胡太医是守规矩之人,但是眼见着冰凝如此窘迫,当然是一颗心思全都偏袒到了自己的女人这边,于是他充分利用了手中的职权,故作镇定地任由胡太医胆战心惊地请安,然后故意没有将胡大人叫起,而是朝门外开口吩咐道:“月影湛露,你们赶快进屋来伺候你家主子。”
果然皇上猜得不错,当月影和湛露一个被他支走照顾福惠阿哥一个应他吩咐去请太医之后,完了差的两个人全都迅速地回到房门外静候吩咐,有皇上在此,她们这点儿眼力劲儿还是有的,没有吩咐哪一个也不敢贸然进屋,就是月影也没有那么大的胆子。不过不进屋也不敢离得远了,谁知道皇上什么时候就又有吩咐了呢?特别是眼见着胡太医急匆匆地赶来,她们就更是恭敬地静候门外,果不其然,没一会儿就听到了皇上的一声令下,于是眨眼之间月影和湛露两人就双双应声进了屋里。
“奴婢给万岁爷请安。”
“月影你赶快扶你家主子进里屋去歇息片刻,湛露你去快点把屏风架好。”
虽然胡太医早就一睹过这位贵妃娘娘的容颜,不过那就是老黄历了,此时的冰凝可是今比昔比,一则塞外条件不允许,也就没有了那么多的清规戒律;二则冰凝早已经不是王爷的侧妃,而是整个大清帝国地位仅次于皇后的女人,岂是能够随意观瞻?
然而屏风倒是很快就架好了,然而冰凝因为需要紧按住伤口以防再度血流如注,不似平日伤风感冒的时候把脉那般伸出手来即可,一双手同时向屏风外伸出还是颇有些难度,毕竟作为端庄优雅的贵妃娘娘总还是要讲究坐姿的,不可能拧着扭着或是趴着身子,本来手就吃痛,还要如此别别扭扭地应诊,对冰凝而言苦不堪言,而实际上因为一直按压着伤口,胡太医应诊的时候也不好要求冰凝松开按压的手指直接观察伤口深浅大小等情况,于是一场应该下来,冰凝别扭,胡太医更是胆战心惊,看也不能看,诊也没法儿诊,满头直冒虚汗。
皇上在一旁从头至尾看下来也是知道那两个人都是别别扭扭,索性只好发话了。
“好了,胡大人,娘娘的手是被瓷瓶碎片割破了口子,流了不少的血,想必伤口定是不浅,你给留下一些云南白药就行了。”
“回万岁爷,既然娘娘的伤势如此严重,微臣认为还是应该将手包扎一下方才是万策。”
“朕又不是没见过受伤,怎的还不知道应该还是不应该包扎?”
“回万岁爷,微臣逾越了,微臣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好了,你留下药就赶快退下去吧。”
皇上没功夫跟胡太医在这件事情上耽搁功夫,他心心念念的都是冰凝的伤情,因此只要是胡太医赶快退下去就万事大吉了,若是总在他眼跟前没有眼力劲儿地碍事才是真真地要惹得他龙颜大怒呢。
胡太医退下去了,湛露不声不响地前去恭送,月影则接过他留下来的云南白药赶快捧到了皇上的面前。皇上见月影拿来了药,于是又吩咐她再去翊坤宫的小药房取了白绸布回来。直到这个时候,冰凝才算是看明白了,原来皇上是要亲自给她上药和包扎,弄得她一下子有些受宠若惊起来。
“您,您这是……,这是要做甚?”
“做甚?刚刚胡太医的话你没有听见?不包扎起来,伤口会裂开,你总不能一刻不停地用手按着吧?”
“那,那让月影来做可以了。”
“月影?她会包扎吗?”
“她,她会学呢。”
“会学?谁教她?”
“您一边教她一边学就行了呢。”
“她想学,朕还不想教呢!”
皇上这话说得,真真的把人噎得半天缓不上一口气来,虽然月影是个奴才,可是被皇上这般不给面子,连冰凝都觉得不好意思。可是谁让他是皇上呢?这一屋子的人,哪一个胆敢忤逆他的话?那不就是抗旨不遵吗?
见冰凝仍是别别扭扭地不肯让他上药包扎,皇上也是有些生起气来。原本因为这个花瓶在这个当不当正不正的时候被砸碎了,他就觉得格外晦气,不过因为是他的宝贝阿哥闯的祸,他自然是一星半点儿都不敢跟小阿哥吹胡子瞪眼,一肚子的气没处撒,正烦闷呢,此时见冰凝这般推三阻四,于是憋在心里的那点儿邪火全都一骨脑地朝冰凝发泄开来。
“怎么?信得过胡太医,信得过月影,就是信不过朕?”
“不是,不是,臣妾只是不敢惊劳您的圣驾,您每日日理万机没有半点功夫,却要在臣妾的身上耽搁这么长的功夫,臣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