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情绪波动的情况下总是会失去理智,冰凝再是道行高深,但是面临今天这么突如其来的情况,也终究是没有能够把持得住,虽然回复雅思琦的时候只是寥寥数字,在别的人耳朵听不出来的讯息全都被雅思琦悉数捕捉并参透了其中的深层含义。
冰凝从来没有这么被动过,即使与皇上的多年过招过程中也没有如此惨败,简直可以说是落花流水,连还手之力都没有。为什么呢?哀莫大于心死,从前她不在乎任何一个人,也不在乎自己的荣华富贵,因此她不用畏惧任何人,才能够活得自在与潇洒,后来当她开始在乎皇上之后,在意福惠阿哥之后,她开始有了畏惧的东西。
然而现在呢,她在乎的人已经不在乎他了,而她的心也凉透了,只是此时此刻,她还不能将他彻底地遗忘,那些过往之中的美好尚有余温发挥着功效,因而她还会为眼前的这一切伤心和难过,所以她才会不经意间泄露了自己的心思,被雅思琦抓了一个正着。假如她真的能够将皇上彻底地推出心门之外,她也就不会这么失态,更不会露出这么大的一个破绽给了同样精于算计的雅思琦。
得知冰凝与皇上的现状,雅思琦知道这一回自己是稳操胜券了,不过由于事先将问题想像得太过复杂,太过困难重重,而实际上胜利的取得又是这般的轻而易举,尽管成绩极其显赫,然而雅思琦的心中仍是少了太多的成就感,反而是有些犹豫与踌躇。或许是从来没有下过这么大的力气、费过这么多的心机去对付皇上的女人,她这个当皇后的心中总归是有些不太落忍。
“既然年妹妹说了她从今往后不会再这么没有分寸了,那李姐姐您看,要不这件事儿先就这么着吧。毕竟三阿哥才刚刚启程,万岁爷的脾气您又不是不知道,再下一道圣旨调三阿哥回京恐怕是要比登天还难,就是年妹妹也没有这么大的能耐。另外三阿哥到了西北军营也是一个历练,将来挣了军功回来就更是不得了,也算是因祸得福呢,您看……”
淑清当然是恨不能将冰凝彻底打翻在地永世不得翻身才好,但是当着众姐妹的面,她又不能表现得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为好,况且雅思琦已经发话了,她若是不依不饶不仅是不给雅思琦面子,让皇后娘娘当众难堪的问题,日后她还要指望着和雅思琦继续联手,救回她的三阿哥,彻底打翻冰凝。权衡一番利弊之后,她也知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道理,不如这一次先卖雅思琦一个人情,将来定是要将这新仇旧恨统统地算在一起一并从冰凝的身上讨回来不可。想到这里,淑清的脸上慢慢地堆起一个笑容,这才不紧不慢地开了口。
“那拉妹妹,你是皇后,你说什么姐姐就听什么,只要你能办事公道、不偏不向就好。”
淑清吐了口,雅思琦心中顿觉如释重负一般的轻松,于是又转回头来对冰凝说道:“年妹妹,你看李姐姐如此宽宏大量,既往不咎,实在是让我佩服呢。既然李姐姐大人有大量,妹妹你也要这般才好,回头见到万岁爷的时候,在万岁爷的面前多替李姐姐和三阿哥美言几句。我没读过什么书,不过也听万岁爷说过这么一句,解铃还需系铃人,当初万岁爷能听前往西北军营历练,想必万岁爷也能够听了你的劝早些下令让三阿哥回京。何谓知错就改?这就是最好的改错法子呢,到了那个时候,你李姐姐定是对你感恩不尽,其它姐姐们也不会对你有半点怨言和怒气。”
别人不知道,冰凝却是知道,雅思琦这是存心给她难堪呢。虽然当时冰凝是一时情绪冲动之下泄露出来的她与皇上之间的现状,但是已经说出去的话实在是收不回来,而且依照雅思琦那般精明之人,定是会听出来这其中的奥秘。可是她明明已经明里暗里透露给了众人,从今往后定是不会再有持宠而骄的情况发生,为什么雅思琦还要说解铃还需系铃人呢?这不是交给她一项注定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吗?这不是在她和淑清之间再度制造一个新的矛盾,产生新的一轮冲突吗?
知道自己落入了雅思琦布下的重重陷井之中,却是没有想到皇后娘娘是要将她置于万劫不复的境地,冰凝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雅思琦,竟是待她是这般的心狠手辣。只是现在时间太过紧迫,形势也格外的逼人,令冰凝实在是没有足够的精力来想这些深层次的东西,只能是见招拆招,将眼前的难堪尽快度过。
“回姐姐,妹妹若是有机会见到万岁爷,定是会请您一并在场,既是想请您一并替三阿哥美言,也是想请您替妹妹做个见证,免得李姐姐心生误会。”
冰凝的回复从来都是惜字如金的三言两语,既是出于言多必失的谨慎考虑,也是因为懒得再与这些姐姐妹妹们虚情假意地周旋,实在是浪费功夫浪费感情。虽然她现在不太在意皇上是否还能恩宠于她,但她非常在意福惠阿哥,真若是撕破了脸皮,就凭她一个被打入冷宫的额娘实在是难以护得小阿哥的周全,因而她不能还像从前那样任性而为,但是被冤枉之后心中的这口窝囊气又实在是咽不下去。既不能奋起抗争自己所遭受的不公正,又不愿意委屈自己,无奈之下她只有采取缓兵之计,暂且躲开这场无妄之灾,以后的事情待回了翊坤宫之后,好好思索一番再从长计议。只是虽然暂时采取了妥协退让,然而一贯倔强的冰凝也不想就这么轻轻松松地放过雅思琦和淑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