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计多端之人必定同时也是疑心极重之人,面对月影这个“不堪一击”的对手,吉兰泰并没有掉以轻心,相反更加地警觉起来,因而认定了月影的老实木讷恰恰就是她使出的诈术,以一个貌似憨厚无能的样子出现在众人面前,实则是一个心狠手辣之人。为此吉兰泰颇费了一番脑筋去苦想对策,想来想去,最后她决定还是要用上那一招——“以毒攻毒”。
既然月影是心狠手辣之人,那么她吉兰泰就必须更加地心狠手辣,只有在第一次交锋的时候就将对方彻底打败,才能在此后的交锋中占尽气势上的先机。说句公道话,吉兰泰虽然年纪尚小,然而战略战术却是极其老练醇熟,运用也是颇为得当,不过唯一让她看走眼的就是月影,不是装出来的憨厚无能,而是货真价实的老实本分。
此刻月影不但遭到吉兰泰一番长篇大论的抢白,而且还被责问为何一个人躲在阴暗之处害得误了十四阿哥的差事,当即是又惊又怕。
“回格格,奴婢就是,就是……,刚刚吃得有些不合适,总想作呕,怕万一吐了,污了主子们的清白地界儿,就寻了这里来。”
月影的这个借口明摆着十分的蹩脚,然而吉兰泰即便是早就知道了事情原委倒也不想去拆穿她,吉兰泰只是想从气势上压倒对方,令对方打心眼儿里惧怕她,以便在后面的交锋当中不敢与她作对,从而令她的惊天大计顺顺利利地实施下去,现在眼看着已经达到了这个效果,她也是无心继续恋战,见好就收。
“噢,吃坏了肚子呀,那一会儿当差的时候可是要小心了,当着所有的主子面,可千万别再着急忙慌地跑肚,真若那样,可就太丢脸了。”
扔下一句阴阳怪气的话之后,吉兰泰不给月影半点喘息的机会,立即话锋一转又重新开了口。
“怎么还忤在这里纹丝不动呢?刚刚爷可是亲口吩咐了,要我速速去把二管家给爷喊来,若是晚去了一步爷就要打断了我的腿。我可是一丁点儿都没敢怠慢,只可惜二管家不在自己的屋里好好呆着,这让我上哪儿去找?所以,你还是当心点儿吧,别到时候被爷打断腿的不是我,而是你这个二管家。”
月影本就因为私自为冰凝祭拜而心虚不已,此刻又听说十四爷阿哥如此十万火急地要她前去当差,自然是又着急又害怕,因此她也是顾不得与吉兰泰再纠缠下去,而是急急火火地抬脚就往膳堂方面跑。
月影在前面急急地跑,吉兰泰却是不紧不慢、不远不近地跟在她的后面,一副坐观好戏、优哉游哉的模样。果然,才跑了没一半的路程,月影就跑不动了,尽管此刻她已经是呼哧带喘、气喘吁吁,然而她并不是因为累得跑不动了,而是因为面前突然出现的一个大水坑而跑不动了!
这个大水坑足有两米多宽,映着月光泛着星星点点的波纹,表面之处有些地方已经结上了一层薄冰,但肉眼所见下面就是黑乎乎的泥水。月影再是奴才,她也只是伺候主子洗漱换衣做做女红,根本就不会那些腾挪跳跃的功夫,因此这两米宽的水坑对她而言简直就像是一条天沟,根本就迈不过去,若是强行迈过去的话,等待她的就只有死路一条:摔个结结实实的大马趴、嘴啃泥。
好在条条大路通罗马,从库房后院到膳堂也不是自古华山一条路,这条行不通,就换另外一条!于是月影毫不犹豫地转过身来,打算走另外一条路,于是这一转身就和随后不紧不慢跟上来的吉兰泰撞了一个满怀。
“月影,你怎么不赶快去给爷应差,怎么往回走了呢?”
“回格格,前面不知怎的,有个大水坑,奴婢实在是过不去呢,只能是绕远走堂屋的那条路再去膳堂。”
“咦?好好的,这里怎么会有个大水坑呢?”
吉兰泰一边喃喃自语,一边假惺惺地朝前又走了几步,待看清楚之后,这才回过头来。
“还真是的呢,好好的怎么有个大水坑呢?真是奇了怪了。那,这也是该着你倒霉,又是不在自己房里,又是遇到这么一个大水坑,耽搁了这么长的功夫,我看你这顿打是跑不了哟。”
月影此刻心急如焚,哪里还顾得上吉兰泰的风凉话,只一心一意地想要快些见到十四阿哥,免得惹他在大年三十的时候气恼不高兴,那岂不是自讨苦吃?于是她二话不敢多说,立即掉头就朝堂屋方向奔去。
眼见着猎物走向自己精心挖好的陷井之中,这一回吉兰泰可是没有刚才的神闲气定了,而是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上,也急急地追上月影的脚步。因为所有的时间表全都是她预估出来,事实有没有按照她预估的时间表上演,她心里头可是一丁点儿的底都没有。十四阿哥可不是她的提线木偶,能够指东打东,指西打西,她所预估的时间表完全是建立在对十四阿哥习性猜测的基础之上,万一哪一个环节猜错了呢?那可是要招致满盘皆输的后果。
此时此刻马上就要上演惊天大计中最重要也是最关键的重头戏部分,因此她也因为太过紧张而神经绷得紧紧的,既担心惊天大计没有按照她的时间表如期上演,又担心万一出了岔子短时间里找不到法子立即修正补救,一颗心紧张得怦怦怦直跳,都快要跳出嗓子眼儿来了。
真是不知道吉兰泰上辈子修了什么福份,能让老天爷如此额外眷顾于她,让她的这个惊天大计几乎是严丝合缝地按照她预设的时间表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