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红昌道:“老祖母。”
“哦……”
丢弃病危的老祖母实在是大逆不道的事,薛诩愁了愁。
此将军本想仅用快马送人,但眼下的情形却只能用车了,于是他只好费劲地转移出一车的物资辎重,以腾出空车来载人。
军队的马车载着三人调头回去。
这一趟路程总算怡人了,目的地也从洛阳改为了长安。
乘车虽然可免去脚力,但路途仍然遥远且艰辛,风餐露宿之下武春不慎感染恶性风寒,车内卧病者又增添一人。
薛诩口中的王允出身于名门旺族,饱受诗书教育,从小好大节,信奉敬天法祖、孝亲顺长、忠君爱国、尊师盛教的为人处世法则。
恪守天地君亲师信条的王允十分痛恨宦官专权,在其19岁初为郡吏时便杀掉了为害一县的宦官党羽,赵津。
壮年之后,他官拜豫州刺史,但却不自量力地与中常待张让拼力争斗,结果被诬陷下狱,倍经迫害,几乎丧命。
家人想尽办法将其捞出囚笼后,王允无奈地隐名埋姓,躲避于河内、陈留之间,静静地等待机会。
中平六年,汉灵帝死,何太后临朝。
外戚大将军何进执掌了朝政,并召王允参与策划诛灭宦官的计划。
王允这才终于熬过危机重蹈官场,先为从事中郎,后继任河南尹。
可惜……
外戚大将军何进辨人不谨,不慎遭小人泄谋,反被宦官设计杀掉。
稍后虽有袁绍率兵一举歼灭了宦官,但久怀不测之心的凉州刺史董卓却趁机移重兵于洛阳,废皇子,杀太后,立傀儡帝刘协扶持朝政,并迁都长安。
少时即入宫,任管宫中头饰、冠冕之女官,被代称貂婵的任红昌就是在此次宫变期间逃离的皇宫。
此后,王允已代杨彪为司徒,又兼守尚书今,是为朝廷重臣。
司徒王允经过牢狱之灾还是脾性不改,依然执着于忠君,他见董卓凶横不道,图谋篡夺帝位,便决心铲除这个大逆不道的奸贼。
然而……
董卓“挟天子以令诸侯”,手中又握有重兵,无法以强取胜。
经历过生死,学聪明老道了的司徒王允遂时时矫情曲意,当面一味逢承,佯装忠诚,以待后举。
董卓虽是多疑狡诈之人,但还是被善于演戏的王允所制造的迷雾所蒙蔽,居然对他推心置腹,以密友相待。
[长安……司徒王允官邸……]
门守来报,薛诩将军谴人护送貂蝉来了!
过了知命之年,岁奔花甲的王允匆忙携良人出门相迎。
终于又见纤腰之楚楚兮,回风舞雪的貂蝉。王允笑叹道:“哎呀……貂蝉,老夫候之多时,以为此生再不得相见。”
老夫人从良人那里早就获知这个生性聪慧,善解人意,嘴甜心细的小官女,但一直没有机会谋面,今天则是首次见到她。
这个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编贝的貂蝉叫老夫人欢欣不已,才乍一见面她就从心底喜欢上了这个水灵俊俏的小姑娘。
因为……
她仅只是随便的一站,便像是三春的花朵盛开在府邸的雨露之中。
嘘寒问暖之下,任红昌却是满腹的悲伤。
她强颜不住,一改伶俐常态地泣然下跪道:“王大人,老夫人,家娘与祖母在途中染患重疾,还望大人和老夫人出手施救,貂蝉感激不尽!”
王允与其良人被任红昌出奇不意的举动惊了一下!
他们连忙跑到马车旁大致查看了一番两位病人的情况,见病情确实危急,就赶紧命人去请长安城内最好的郎中来拯治。
接下来的连续几日,司徒府的上下都围着这两个危重病人转悠。
祖母的病情十分怪异,有心动却无气息,如同活死人!结果竟把阅病无数的知名郎中吓得不轻,有几位甚至夺路而逃。
武春的病情也十分棘手,风寒之下暗藏大疾,两人都病重难治。
这郎中是换了一批又一批,最后实在不行,王允就出重金暗下找来了皇宫里的张太医和刘太医,病人这下才得到了真正的医治。
王允和其良人对这两个与事无关的外人视如己出,照顾得无微不至。任红昌看在眼里,感动在心里。
看似病入膏肓的赢溪祖母在张太医大胆地试用了大补气血之药后渐有起色,而任红昌那看似仅仅染了风寒的家娘却是叫两位太医都束手无策,于是身体情形每况愈下。
不幸……
武春竟在几日之后突然病故。
貂蝉之母的丧事办得极其隆重,就如同是王允的家人一般。出殡之时,老夫人拥着哭得泪人般的貂蝉,将她收为了义女。
王允道:“貂蝉且宽心,吾与良人必定待汝为亲生,老祖母也视如王家之祖母。”
十数日之后,武赢天的内伤在张太医、刘太医的精心调理下大大好转,她其实已能运出部分功力,可是这容貌依旧是老态。
丧事过后,任红昌虽然未走出失去娘亲的巨大痛苦,但当她听张太医说赢溪祖母已能开口说话时,脸上泛出了宽慰的淡淡微笑。
太医走后,任红昌立刻进屋来探视。
她用热乎的湿巾亲自帮祖母擦身,并软声说道:“赢溪祖母,尊上今日终于可开口言语,堪称大喜之事,日后定当会越来越好。”
“老祖母”动了动嘴皮,微声道:“红昌妹妹,赢溪听之不清,请放声言语。”
心思细腻的任红昌小心检查祖母的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