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楼月这次和赵遣鹿一起回南邦,摘星阁中有事耽搁,孟归尘没能一道。若非要处理的事背后牵扯甚广,他也不会如此。
在她出发后不久,孟归尘的一封信就由阁中送了出去。站在桃山上,他抬头望着展翅高飞的雄鹰,相信过不了多久,她就会收到的。饶是如此想着,他心里的思念反而更重。
这封信此刻已送到江楼月手中,比她早到南邦京城几天。距离赵遣鹿口中的行动,只剩三天,她以为千里迢迢送来的,是什么重要的消息。
她将信看了一遍,再熟悉不过的字迹,一笔一划都那么深刻。她竟像是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一般,将没有半点情报只是闲叙的信反复看了七遍,才好生收了起来。她的目光柔和至极,嘴角浅笑的弧度格外动人。
江楼月闭上眼,心中的阴郁被扫除了大半。
站在门外的赵遣鹿悄无声息地转身走了,她竟一点没有发觉。
赵遣鹿脚步前行得有些僵硬,冬天过去,这个时候的南邦已经暖和起来,但他只觉自己每一下呼吸,都格外冰凉,像是冷到了脏腑中。他的拳头在袖中紧握,只需再用一丝力气,就会扎破皮肤。
他随即松开了手。这点痛,起不了任何作用。
复痕迎面走了过来,赵遣鹿根本没看见她。复痕行了个礼,没说什么,心里却添了不少担忧。“哎……”低幽幽地叹了口气,复痕继续朝香澈宫去。
赵遣鹿还没走出多远,这声忧叹入耳,他自嘲地勾了勾嘴角,面色恢复如常,旁人再看不出一丝异样。
轩王府中,裘文盘坐着练功,许是因他操之过急,真气运行一下子乱了,逼得他不得不停下来。闷了一口血,染红了嘴角。他牙齿咬得更紧,脸上的肌肉绷得青筋暴突。
他从那天之后,心心念念的,只有报仇二字。
裘文机缘巧合地进了轩王府,赵瑟还派人给他寻来了增强功力的武功秘籍和药。对于伤身,他一点不在乎,只要能亲眼看着江楼月和夜重华死,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即使是他的命,也在所不惜。
他嘴角抽搐了几下,练这种武功,后患的确不少。他眼神狠戾,嘴角还在抽搐着,方才练功时被遏制住的淤血,又喷了几口出来,经脉传来一阵阵绞痛,他却发出哈哈大笑声,笑得癫狂,笑得瘆人。
裘文冲着房中的一张几子,隔空一掌击出,劲气直冲而去,将几子震了个四分五裂,蓬蓬粉末飞散。
房间内只有裘文的喘息声,却显得分外死寂。
将这一股子劲气击发出去,裘文体内乱窜的真气总算渐渐归于平静,他这才收回手去,又盘坐在了床上,阖上双眼,不过略微平复了片刻,就继续练功。
此时,有厨房的人来给裘文送饭菜,放在门外就走,连门都没敢敲。他们觉得这里住着的人阴森古怪至极,生怕惹恼了他自己遭殃。
与此同时,在香澈宫中,江楼月来到花园里,跟往常一样提了水亲自浇灌花草。她心里想着,这香澈宫只有这里的花草最多最茂密,浮关草一点也不起眼,若是被埋在园中的隐蔽处,还真是难以发现,经风一吹,她说不得就中招了。
浮关草在普通人觉来是没有味道的,顶多有一丝青草味,但江楼月嗅觉格外敏锐,浮关开的小花上,那淡得几乎没有的味道,她能捕捉到。晚上在野外时,她就是凭此来避开随处可见的浮关草。
她不怨下手的人,安逸日子过久了,自个儿掉以轻心。
一边慢慢地精心浇灌着每一株植物,她一边仔细地从各色气味中分辨浮关的香味。
眼看着这已是第三桶水,还有一小块花圃,就浇完了。
江楼月很有耐心,继续手上的动作。又浇完了一排植株,她额上冒了点细汗,抬起袖子拭了拭。随即,她鼻翼耸动,心道总算让我找着了。
剧毒都奈何不了的人,却得忌惮一种再平常不过的小草。江楼月颇有些无奈,取出已很久没碰过的手套与面纱戴上,这才朝着那处角落走去。她蹲了下来,轻轻地拨开植株的枝叶,这棵植株中间,果然掩着一丛稀稀拉拉的浮关草,是才破土没多久的,十数朵小花倒开得欢实,在微风中轻轻摇摆着。
江楼月呼出一口气,拿了铲子来,将这些浮关草连根挖出,连着旁边的近十棵植株也一一挖出,空出了一小片花圃来。
她看着地上的浮关草,它们在南邦到处都是,要全然避开不容易。她思来想去,最好的办法,要么自己用药改造身体,把这个问题克服了,要么就研究出能绝对预防这种过敏的药来。她这病症一犯起来,真是堪比中毒,所以不敢跟这些浮关草多待。她用布巾把它们裹严实了,带回了寝殿收好。
随即,她命人将那些被她挖出的植株带走,移植到别处去,暂时也只能如此了。
江楼月嗅了嗅寝殿中摆放的一盆兰花,清幽的香气弥漫在鼻息间,让人精神为之一畅。
她转身去到里间,自从回到南邦,今天才得了工夫收拾她的行李。
她从行李中取出了一只古朴的木盒子,打开来,里头是一枚通体碧绿的药丸,龙眼般大小,散发着丝丝独特的药香。这是她年前在将军府时所制,过程繁杂,废了一些好药材才制得。其中制药的几味材料是从黑市购得,花了她不少银子。
其实早该给赵遣鹿的,也不知怎地,她跟他相处起来,不比当初还是仇人时自在。
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