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处米行是官府设立的卖米摊位,不是粮行,主持卖米的也是衙门里的吏员,哪有生意人的好脾气?
一见这人路数不正,那吏员也把脸一沉道:“休得胡言!谁说过粮食要涨价了?谁敢散布谣言,仔细朝廷的王法!每人只能买半石粮,这是县里定下的规矩,你想买十石?再说,你的文告呢?拿来文书,我看看你是本地之民,再提买米的事。”
那汉子却是不依不饶“什么文书,什么规矩?我是个乡下人,不认得字,不懂你们这些大道理,我只知道我饿了要吃饭。我家里人口多,你一人买粮,两次间隔不得少于十五天,半石怎么够吃?你不给我拿粮食,今天就别怪我跟你不客气。”
他这一闹,后面那些大汉,也一发聒噪起来“没错,这是哪个厮鸟定的规矩,每人最多只许买半粮,难道要那些老弱妇孺自己来扛粮食么?我就不信,城里那些大户人家的老爷小姐,也是自己来扛粮食。他们自己把粮食偷着分了,用这种理由来糊弄爷们,没有这个道理!”
他说的话从某种意义讲,确实也是事实,任何时候有办法的人都可以超脱规矩之上。像城里有办法的人,自己自是不用来背米,所得的粮食也远比普通人所能得到的为多。
别的不说,衙门里各位公人以及巡检司、锦衣卫衙门这些人物的家里,谁都可以放开肚皮吃粮,绝对不用担心断顿。若没有这点好处,谁又肯卖命?
可是这种事做的说不得,见这些泼皮将这事踢出来,的那名吏员勃然变色道:“哪里来的泼皮,居然敢在衙门设立的粮行前面撒泼,给我滚了下去。若不然,叫你知道王法的厉害。”
那名泼皮乃是久在街头厮混的,身后又有了靠山,哪里怕官威,将头来撞那名吏员的胸口
“好啊好啊,你们这些官老爷敲骨吸髓,盘剥百姓,好端端的粮行都被你们挤兑的关门大吉,你们自己却又不肯卖米给我们,我们如何活的下去?我卖了老婆才得了这点钱来买粮,你却不肯把粮卖给我,还要抓人。我左右也是活不下去了,你就把我砍了吧,往这砍,不砍你就是孙子!”
他边说边朝前拱,那名吏员顿时有点不知所措,只好喊那几个负责维持秩序的衙役。可是衙役的数量远比泼皮为少,就有泼皮迎上去阻挡那些衙役,还有的则朝排在队伍最后的那些人喊道:
“各位乡亲,你们这般排队,等到了你们的时候,怕是家里都要饿死了。我跟你说,我已经排了三天队了,不还是没买上么?随我将这些粮食背回家去,给家里的老婆孩子弄口饱饭吃吧。”
这一人只买半石,而且要核对身份,必然会导致买卖的速度减慢。卖粮的又是衙门的人,工作效率自不必多说,因此确实有人要排几天对买不到粮。
而排队的人中,若是在衙门里有熟人,还能插个队,让这些排队的人心里都有点怨气,此时被这一提,登时发作起来,就有人附和着想要冲上来夺粮。
火风凰急道:“哎啊,这可怎生是好?想必是那位杨承祖不在这边,等他过来时,怕是不好收拾了吧?”她就待往前走,不料白莲圣女一把捉住她的手腕
“姐姐,这可不成呢。妹子我只出题不下场,姐姐你只可看人答卷,没有为人捉刀的道理。这一场考的过,考不过,都是他自己的事,你这人还没过门呢,可是不能帮忙。”
她一身手段远比火风凰高明,即使单论膂力也远比火风凰为大,这一拉一拽,火风凰就动不了身,只急的满头是汗。
正在此时,只听有人大喝一声“菜火蛇麻五,你几时有了老婆了,爷怎么不知道?你还欠爷爷三两银子没还呢,若是有老婆的话,不如让她陪我几回,把这帐先清了才是。”
这一声喊的声如铜钟,把这干泼皮的嗓音压了下去。又有几十个身穿短打,手拿棍棒的汉子围过来,对着那些阻拦衙役的汉子就打。
那些泼皮手里没拿兵器,对打起来就有点吃亏。为首的大汉是个人高马大的光头,面皮红润,手中提了条棒,三五步赶过去,就将那正与吏员纠缠的泼皮一棒子打了个跟头。
“直娘贼,你个汲县街面上混饭吃的孙子,也有脸在我们滑县装人了?你是不是当我们滑县的好汉都死绝了,没人治的了你了?娘的,今天不好好教训教训你,倒让你小看了我们滑县的爷们。”
那些被打的汉子见自己吃亏,就有人从身上取了匕首、短斧等兵器出来准备回手,可是只听一声铳响,有人高喊道:“好大胆的贼人,竟然敢明火执仗,劫夺官仓,还不与我拿下了!”
这声音来的清脆,又有火铳先声夺人,那些乱起来的百姓就不由一震,纷纷停了脚步。眼下滑县的局面,还没糜烂到反固死不反亦死的程度,这些能来排对买米的,都是手里还有几个钱的。
有了这一丝活下去的希望,就没有敢于造反的勇气。一听是这个罪过,又见那些汉子身上又都拿了兵器,就不敢跟着起哄。
寸铁为凶,如果大家用棍棒拳头,那可以说是一时骚动,如果是用的兵器,完全就可以安个盗贼的名义杀了。这两者性质完全不同,百姓们可不想跟着这干人玩命。
不知从哪里冒出几十个汉子,手中都拿着明晃晃的刀枪,其中还有十几个身穿号衣的官兵。带头的是个身穿明黄,面容英俊的年轻锦衣,手中的短铳还冒着烟,方才这铳肯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