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榕被打的脸上已经开了染坊,说话有气无力,但是却依旧嘴硬道:“姓杨的,我不知道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只知道你恃强凌弱,搅闹衙门,殴伤朝廷经制吏员,这场官司你等着吧,爷不告到你倾家荡产革职充军,就跟你姓!”
铁珊瑚虽然是公门出身,但是对于这些细节并不了解,她只知道自家父亲不过是个班头,在家乡时就能私合人命,横行霸道。这焦榕是经制吏,论身份比起父亲要高出许多,若是这官司打下去,难道夫君真的会因此革职充军?
她急道:“打你的人是我,夫君没碰过你半根指头,你不要血口喷人。要告,你就告我好了。”
“铁家的贱人,你以为你跑的了么?焦爷到时候连你带他一起告,你们谁也别想好,你就等着官卖为纪,去做那千人骑万人压的表子吧。”
他话刚说完,杨承祖却是闪电般的出手,在他脸上狠抽了一记“说话之前走走脑子,现在的局势要看清楚。再敢对我的好妹子不敬,我就割了你的舌头!左右你也要打官司了,我就送你点证据,也是无妨。”
焦榕的身板就算是十个凑一起,也不是杨承祖的对手,这动武的事就彻底不想了。他干脆不再说话,只是一阵阵的哼哼,杨承祖也不理他,就这么一坐。反正这事闹到这个地步,衙门里必然有人要出面,总不能就这么干挺着。
果然过了不到一盏茶的光景,却听外面有人咳嗽一声“这是怎么搞的?衙门怎么闹成这副样子,这还讲不讲一点朝廷体面了?真是,不知所谓。”
只见房门口站了一个官服的中年人,这人身形不高,体态微胖,身穿绿色常服,上绣犀牛,正是本地县丞刘庭宣。那焦榕本来是闭目装死,口内不停的发出哼哼声,可是这刘县丞一露面,他却似得了华佗妙术救治,登时睁开眼睛,大喊道:“二尹救命,锦衣卫杀人了!”
县衙内知县称大尹,县丞称二尹,又有尊称为二老爷,地位仅仅次于知县一人而已。那刘庭宣的腰把子不算太硬,乃是举人大挑得的官职,不过在本县内也算个人物,前几天大闹香满楼时,救出的人里,也有他一个。
只是他见到杨承祖时,却没有张嘉印那般亲热,只略一拱手“杨百宰一向可好,您不在小旗所治公,来到我这滑县衙门,不知有何贵干。这户房乃是县衙重地,涉及钱粮赋税各项开支,尤其是这里的许多底帐十分珍贵,若是损坏了,可是不好修补。没了底帐,将来衙门的税收就要成为大问题啊。您的人在别处如何,小县不敢多问,但是在衙门里,总要讲点体面吧。”
杨承祖心道:你上来就这么说话,看来焦榕的后抬八成是你。他心里要为铁珊瑚出气,也就恨上了焦榕的靠山,把脸一沉道:“刘二尹,您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们衙门的人调系我的爱妾,还有理了不成?”
刘庭宣道:“有这等事?焦榕,你给我说实话,你是不是调系了杨百宰的爱妾?”
“二尹,绝无此事,卑职冤枉啊。这铁氏来到户房,说是要把小铁庄的三十亩田地,过到杨承祖杨百户名下。按说这事,我们户房只是走个手续,也没什么要紧。可是卑职不久前接到个状子,乃是成福寺的僧人递来的,说是有锦衣官借丧期逼间民女,还夺去僧田三十亩。这牵扯到僧产的事,卑职哪敢大意,只说是仔细访查一番,再行计较。这铁氏见我不肯答应,居然卖弄丰情来勾引我,见我不肯就范,又恼羞成怒,仗着学过几手把式,将户房打的稀烂,还打伤了咱们的一名衙役。”
铁珊瑚听他如此一说,气的脸色发白,心头乱跳,忙看向杨承祖。见他面沉似水,只当他是真信了这话,一时间只觉得万念俱灰,眼泪滚滚而落,抓住杨承祖的手道:“夫君,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原来如此。杨百宰,你听见了吧。另外,本官这里,也正好接了份状子,似乎与你有点牵扯。有人告你拐带民女,间污良女。铁中英新死,丧期之内如何能够嫁女?再说铁珊瑚幼时已有婚约,且有婚书为凭,你这纳妾的事,依大明律不能做数,理应将其发还原配。本来你这私自诱间民女的事,也要按律治罪,不过咱们都是官府中人,总要讲个体面,依我看,你就与她的丈夫谈一谈,赔上一笔银子,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总好过人家越衙上告,把事捅上天吧。”
铁珊瑚大惊道:“什么婚约?我从没许配过人家,几时有了什么丈夫,你不要血口喷人。”
刘庭宣把脸一沉“放肆,这里什么时候轮的到你讲话?若是按乡下的规矩,像你这样的女人,就该沉了潭。也就是你那丈夫心好,还可要你,还不赶紧把手拿出来,拉拉扯扯,成什么模样,真不知道廉耻二字怎么写么?”
杨承祖却是怒极反笑“哦?还有这等事?当初在铁家庄时,我可没听说过她还有男人。我倒要问一句,她男人姓字名谁,家住哪里,什么时候定的亲事。总不能随便抓过一个男人,就说是她原配吧。”
“那状纸上写的明白,乃是铁家庄邻村的村民钟阿四,其父钟顺与铁中英同是少林俗家弟子,彼此论为师兄弟,因为最是投契,故此当初指腹为婚……”
他刚说到这,那边的铁珊瑚已经大叫道“胡说,全是胡说。钟阿四比我大十四岁,乃是个无恶不作的泼皮,他爹与我爹早就不来往了,我爹说过,他们家是穷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