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白衣军之乱结束后,滑县的锦衣卫就没组织过夜间行动。这回得了杨承祖的命令,说是有一条大鱼过来,要连夜动手,谁敢缺席直接开革军籍,滚回家里啃老米饭,就知道来了大事。
等到了地方之后,见连百多名军余也都动员出来,大家手里拿的家伙也不是打群架用的棍棒,而是明晃晃的单刀,长枪,就知道这是要动真格的。
宋连升道:“大侄子,你不是说有一条私盐船过来么?盐贩子虽然悍勇,但终究也是盐匪,不是朝廷正军。再说只一条船的盐匪能有多少,咱们这么多人,怎么也收拾了他,用的着带这么多家伙?怎么我看着,连弓弩都搬出来了?”
他们动员时听到的命令是打一条盐船,大家都知道私盐生意一本万利,一条船的私盐,那得值多少钱啊,因此大家都憋足了力气,士气也饱满的很。
可是跟盐匪干架,动员锦衣正役也差不多了,再不济调动几十个军余也够用了。这里是河南,不是淮上,盐匪的势力没那么大。可是看这架势,却是整个滑县的锦衣衙门全伙出动,所有人拿着兵器,摆着是玩命的架势,这未免有点小题大做。即使打了盐船,这么多人一分,一人才能分多少钱?
杨承祖道:“事到如今,我也没什么必要瞒着大家了,我说是盐船只是为了防止走漏消息,这几条船的货,可比盐重要多了。只要咱们开了这几条船,我保咱们之中,最少出一个总旗,至于小旗、正役少说也能出十几个。”
“一个总旗?”宋连升眼睛一亮,但随即又觉得这话不靠谱,要知道现在是太平年月,哪那么容易升官。“难不成那船上藏着几个北虏?要不然就是白莲教的头脑?否则的话,我觉得怎么也没这么金贵啊。”
“那上面既没有什么白莲头脑,也没有北虏,但是三条船上除了粮食之外,还有五十杆神火铳,二十杆霹雳炮,配套火药子药一百五十斤。强弩三十张,硬弓六十张,外加整整四十副铁甲,以及八十套马具。您说说这些东西,值不值一个总旗?”
一听到这些东西,宋连升的嘴已经闭不上了,半晌之后才道:“这些东西,都在这三条船上,难不成这是倭寇的船?否则的话,怎么有这许多军械,还都是要命的禁物,咱这点人够用不够用啊。”
如果说之前他对杨承祖开出的赏格有所怀疑的话,听完他说的东西后,反倒认为杨承祖估计的太保守了。就这些东西,难道只值一个总旗么?如果肯拿出银子运做,得一个实职百户也不是不可能啊。
这可是火器铁甲,换句话说,这些东西落到一路豪强手里,都可以据地而反了。这种大功劳绝对是不能错过,可问题是要想要吃下这个功劳,自己的牙口够么?
这百多条汉子要说格斗撕打,还是颇有勇力的,但问题是他们手里没有火器。整个滑县小旗所只有一门手铳,那东西的威力,不过是能打对面。加上发射复杂,装填困难,还不如手努好用。如果船上有那么多火铳弓弩,一起开火,自己这边的火力上可就吃了大亏。
“我与刘洪刘巡检有点交情,要不要拿我的条字,去他那借几十人过来?”宋连升犹豫一下,试探着问道。
杨承祖摇头道:“这是咱锦衣的功劳,不给他们巡检司。这笔买卖,我自己做了。您别担心,他们船上的家伙虽然厉害,不过现在船上的是押船的人,不是使家伙的人。他们的人少,而且没有防备,咱们打他个冷不防,不怕他。”
又等了约莫半个更次,天色越来越暗,整个码头静悄悄鸦雀无声,只有几盏灯笼有气无力的照在那。杨承祖一马当先,手里提了钢刀走在第一个,后面是十几个正役,再后头就是那过百军余。
“儿郎们,这次的机会摆在眼前,能不能抓的住,就看你们自己了。你们当军余,就为了有朝一日转成正役,现在就是唯一的机会。只要把这功劳立了,你们中就有十几个人有机会能转成正职。还有的,能一步登天,成为小旗。所以别说我不给你们机会,机会就在眼前,能不能抓的住,就看你们自己了。我这个人你们是知道的,只要肯拼命的,赏格一律双倍,受伤的汤药翻倍,不幸阵亡的,抚恤烧埋也是翻倍。若是临阵退缩的,现在就可以走,谁要是通风报信的,就地砍死。你们都给我盯着身边的人,谁敢通消息,就给他一刀。”
他这通临战动员颇有成效,这些军余都是跟着锦衣混饭吃的,大多想着换上真正的飞鱼服,从此成为锦衣正职,为子弟博一个世袭前程。可是一般来说,在县里当军余的,很难熬到那一步,这个机会于他们而言,确实异常难得。
再说杨承祖上次给的银子也确实大方,军饷赏格一文不少,让这些军余也从心里信他,知道他不会坑自己,跟着他混肯定前途有保障。而杨承祖本人虽然不怎么喜欢冲锋在前,可是眼下这当口,他的位置不高。
这个时候喊跟我冲绝对比喊给我上更有动员力,所以只好硬着头皮顶在最前头。
见他带头硬顶火铳,那些军余们也就没了后退的理由,这干人不是正军,也不懂什么叫阵法。一百多人稀稀拉拉的排成一大片,朝着三艘漕船摸了过去。
眼看就要摸到漕船附近,却有一个汉子到了船头小解,借着灯火看到一大群黑影过来,就知道不好,大喝一声道:“什么人!我这可是漕帮……”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