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秦穆截下第十支匈奴骑兵之时,已经是一个月有余,他在那巨石上刻下的三句话已经随着这南来北往的江湖人士传遍九州,赞者有之,骂者亦有,但最多的,却是那报以冷眼,讥嘲他螳臂当车的。
有一人却是惊怒交加,便是那势力囊括雁门关一地的军阀——刘武周,他依附于突厥,曾经向毕始可汗献过美女财帛,突厥由此册封刘武周为“定杨可汗”,送他“狼头纛”,他背靠突厥大军,又有北面来的良驹,声威大振,隐隐有着霸主之资,西面更有那梁师都为他师兄弟,也是举旗造反,两者虽有龌龊,但旁人常常将两股势力算作一股,更是不敢招惹其人。
如今这秦穆在此截杀突厥人,坏他大事,还在他的地盘上肆无忌惮,他怎能忍得,他与梁师都号称鹰扬双将,却被江湖人士笑称突厥双犬,突厥人若是觉得他不堪大用,这天下那里还有他的份?
但秦穆不过一人在此,天下豪雄都将他当作笑话来看,就是最为坚持汉统的宋阀,也把秦穆其人当作不识大势的妄人而已。
天下三大宗师都不敢言一人之力可以敌国,凭秦穆一人,就得罪了这突厥,中原北部大多数军阀和那若隐若现的正道势力,此等无知无识之人,不是傻子又是什么。
这日,雁门关外一阵肃穆,就听马蹄声隆隆,一部骑兵从那山脚处奔出,人人身着黑甲,前方举着两杆大旗,一个上书刘,一个上书宋,这正是那投奔刘武周麾下的宋金刚所辖的先锋队。
只见那队伍不过二百人之多,但气势沉凝,便知这宋金刚领兵之能,当年宋金刚投奔刘武周之时,刘武周听他能征善战之命,不仅封他宋王,更是分了一半家财与他,可谓器重之至。今日见他能带出如此强军,也算是刘武周知人善任。
只见当先一人一声轻喝,那身后的骑兵便一勒马缰,停下步来,发令这人身形魁梧,皮肤黝黑,但面上无须,看不出具体年纪,只见他率领马队来到秦穆所居小山之下,开口叫道:“定杨可汗刘武周座下,先锋将宋金刚,前来拜会!”
秦穆端坐于那巨石之上,向下望去,冷冷开口说道:“刘武周身为汉人,甘做外族之犬,还有何面目姓刘?不知其百年之后,又有何颜面去见他刘氏先祖?”
他这话虽然是在骂刘武周,那山下众人,哪一个不是这般货色,当下面皮发烧者有之,恼羞成怒者众多。
只听一声娇喝,一个人影从马上跃起,双足在这山势上连点几下,便跃上巨石之旁,她面目娇艳,身形凹凸有致,竟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女,只见她腰身一转,右手解下腰间长索,便向秦穆打来。
此时听得身后几声惊叫,一个矮胖老者身法最是迅捷,手中拿着一柄大刀,看见这少女已经出手,当下也不再犹疑,刀身一展,便侧削向秦穆腰身。
他已经达到江湖上一流好手的境界,这一出手可比少女更是毒辣,只见他刀身微颤,在空中嗡嗡作响,刀锋刮向秦穆腰腹之间八九个大穴。
秦穆好像此时方才有所反映,只听他悠悠吟道:“敢有诸侯北面称臣,乱华夷者,吾当——击之。”
这击之二字一出,仿佛石破天惊一般,秦穆自那巨石上立起,这老者感觉秦穆这一站起,仿佛是个巨人一般,俯视着他,只见他脚下微一坐跨,手中成印,自上而下向他压来,全然不管那临身的刀风。
这一印看气势重逾千斤,似慢实快,只一眨眼功夫,就到了这矮胖老者胸前,这老者只觉得周身的空气都凝结住了一般,呼吸困难,兼之周围并没有落脚之处,想要转身已是不可能。
他毕竟是老于江湖之人,略一惊慌,便是气沉丹田,一个千斤坠使出,在空中凭空矮了三尺,堪堪避过这一式杀招,心中正待庆幸之时,余光瞟见身后跟来的两个晚辈,正待叫不好之时,便见那秦穆双手一变,手中印法化为锤法,呼啸之下就往那来人身上砸去,那两人不过是二十出头,哪里有他这么敏捷的身手,只听咔嚓两声,这后来的两位青年便是胸前凹陷,倒飞了出去。
此时那少女的长索方才及身,秦穆不闪不避,任那长索捆在身上,全身筋骨攒动,那少女就感觉手上长索如若有了生命,转头向她打来,只听砰的一声,那长索便寸寸断裂,炸开的索身全然打在那少女身上,将她击下这巨石。
那老者知晓今日遇见了平生最为可怕的敌人,一时之间也是不敢再上前,抱拳说道:“鹰扬派沈乃堂见过阁下,朋友如此身手,必不是无名之辈,何不报上名来。”
秦穆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我还真就是无名之辈,不过你既然是沈乃堂,那必然就是梁师都拜把子兄弟沈天群的堂兄了,这梁师都和刘武周关系如此之好,出征居然都带着你们?真不愧一丘之貉。”
这老者一听,须发皆张,显然是怒极,但心中也是暗暗叫苦,要不是他女儿和梁师都之子梁舜明有着婚约,两人又要出来游历,哪里会碰上这等凶人,如今这一对小儿女是生是死都不知,真可谓无妄之灾,他想到这里,倒也无心恋战,抽身便退。
可秦穆哪里是只挨打不还手之人,他略一动作,秦穆便是脚趾一动,抓在那巨石边缘之处,全身像长在这巨石之上一般,脚做根茎,身化游龙,手臂更是笔直伸出,全身成为一线,化作一条长枪一般,向老者刺去。
他手做枪尖,泛着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