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希望,才不会失望。
没有失望,生活会安逸很多。
“你姐姐回来了。”容景甫开了口,“还怀有身孕,我想着其中的关窍,你应该明白。”
苏婉顾自抚琴,也不抬头,所有的注意力悉数落在自己的琴弦上,对于容景甫的所言所语,置若罔闻。她不是听不懂他的意思,只不过她不想管也不想理,管得多了理得多了,到时候再也不会有平静的日子。
一双大手,瞬时摁住了所有的琴弦。
裂帛之音,琴声戛然而止。
“我跟你在说话,你虽然哑了,可耳朵还没聋吧!”容景甫有些愠色,苏婉越是平静,他越是觉得愤怒。莫名的从心里泛起的烦躁,只想撕下她那张平静如水的皮面。有时候,不是她看不懂他,而是容景甫觉得,自己压根看不透眼前的女子。
人如其名:温婉如玉,娴静如水。
苏婉收了手,轻叹一声,终于抬眸望着眼前的容景甫。她想了想,顾自起身走向桌案。她无法说话,只能用写的。
这估计是容景甫第一次见到苏婉提笔写字。
字迹格外清秀,写得一手梅花小篆,从容不迫间,眉目温婉。
她说:姐姐有孕,与我何干?我已不想插手你们之间,求殿下放过。
容景甫深吸一口气,到底还是说了话。他上前一步,“离儿是恭亲王府侧妃,我不能以探视为由进入恭亲王府,免得惹人非议。但你们是姐妹,你把离儿约出来——”他犹豫了一下,毕竟她说得很清楚,不想再插手他们之间的事情。何况苏婉的嗓子,也是因为苏离而废的。
苏婉不动声色,继续低头写字。
良久,她才拿起了纸张,上写着:恕难从命。
她的刚烈,容景甫是见识过的,所以她能说出这句话,也是在容景甫的意料之中。只不过如今想见苏离,似乎也只有这个办法。
容景甫低头冷哼一声,“你别忘了,不管你怎么做,都改变不了齐王府侧妃的身份。在整个齐王府里,没有人能够悖逆我的意思。”
闻言,苏婉又提笔写字。
须臾,娟秀的字迹再次跃然纸上:你想怎样?
“只这一次。”容景甫也退了一步,“我只想确认离儿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不是我的。对你而言,这没有什么损失,而且我保证,从今往后不会再踏入这里半步,许你自由与安逸。如何?”
苏婉握笔的指尖紧了紧,长长吐出一口气,又低头写了一些字。
这次,她写得仔细。
容景甫没想到,苏婉竟然写出了一纸契约,将容景甫方才的话悉数落墨与纸,而后郑重其事的递给他。眸色真挚,面色淡然无波。
一声嗤笑,容景甫取出随身携带的印鉴,快速印在落款处,而后签上了自己的大名,“如此可算满意?”语罢,也不等苏婉反应过来,脚下生风的走出了院子。
可走了出去,容景甫是怎么想都不是滋味。
何以自己像卖身一般要签字?这齐王府的一景一物,一草一木,不管能喘气还是不能喘气的,哪个不是他的附属,何以到了苏婉跟前,他要签下什么契约?
这么一来,主动权似乎就到了苏婉的手里。
那样一个表面温婉,实则刚烈的女子,怎么就那么嫌弃自己?连多看一眼,多说一句都不肯?更让他费解的是,齐王府的后院,那么多的女人,皆是眼巴巴的等着他过去,只有苏婉拼了命的把他往外赶。
顿住脚步,容景甫竟有些莫名的懊恼。
怎么就签字画押了呢?
跟个囚犯似的?
这么一来,他不是低人一等?再怎么说,他才是齐王府的主人。这女人,真是越来越了不得,以为自己把自己毒哑了便了不得?
岂有此理!
容景甫怒气冲冲的离开,越想越生气。
可苏婉收了一纸契约,却是如释重负。她饱读诗书,喜欢的是平静安逸的生活,而不是成日的勾心斗角。那些尔虞我诈的世界,委实不适合她。
寻一隅之地,偏一隅之安。
“主子?”玉弦微怔,“殿下怎么气冲冲的走了?”
苏婉扬了扬手中的契约,而后笑得温婉。
想了想,她去写了一封信,信封上写了“长姐苏离亲启”字样,而后递给玉弦。
玉弦蹙眉,“主子这是让奴婢去一趟恭亲王府,把这个交给大小姐?”
苏婉点头。
玉弦愤愤不平,转身置气道,“奴婢不去。”
苏婉笑着扯了扯玉弦的袖子,愣是将信件塞进弦月的手里,而后小心的打开一纸契约,指着上头的字迹笑着。
“他们这样欺负人,主子何苦还要搀和进去。一想起主子满嘴的血把衣衫都染透了,奴婢、奴婢就觉得心寒。哪有这样欺负人的,分明是他们错了,最后竟然要主子付出如此惨重的代价。凭什么?主子才是齐王府侧妃,论相貌品性,哪里输给她。”到了最后,玉弦几乎哭出声来。
温柔的拭去玉弦脸上的泪,苏婉轻叹一声,眸色温和的望着她,干哑的嗓子里发不出一点声音。
玉弦接过信件,狠狠抹去脸上的泪,“主子,以后别跟大小姐见面了,否则到时候吃亏的又是你。咱们就这样过着挺好的,饿不死,也冻不死。”
苏婉含笑点头,示意她赶紧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