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应该清楚,在齐王府里,殿下宠着谁,谁就能恃宠而骄。”飞舞轻叹,“权且不论谁对谁错,这身份地位摆在那儿,不是最清楚不过的吗?何况,自己身边的人,殿下应该最了解。”
“北苑那位——”容景甫犹豫了一下,皱着眉心去看飞舞,有些欲言又止。
飞舞笑了笑,“北苑那位还真是好样的!若是妾身遇见的不是殿下,约莫也会这么做。女人对于自己喜欢的男人,总会锲而不舍。而对于喜欢而又不在乎自己的人,总是患得患失。”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容景甫不明白。
“飞舞的意思其实很简单,苏侧妃有骨气。”飞舞掩唇浅笑,“换做妾身或者是这府中任何一个女子,谁能拒绝殿下的宠爱?可偏偏出了个苏侧妃,倒叫人刮目相看。看惯了那些阿谀奉承的,殿下是不是也觉得,这苏侧妃教人耳目一新,有种实实在在的感觉?”
容景甫一怔,“看样子,有朝一日你真的会死在我手里。”
“殿下这是怪妾身,把殿下的心里话说出来了?”飞舞轻笑,“其实这也没什么,不过都是你们男人惯有的心思。在手里的时候不知道瞧着,等到流沙逝于掌心,才觉得有些可惜。殿下没发觉吗,如果她不是挂着侧妃的名头,如果她不是姓苏,也许这齐王府就没有这么个人了。”
容景甫的眉睫陡然扬起,抬步就走。
丫鬟霞儿有些担虑,“主子,殿下似乎生气了。”
“他就算是生气,那也不是生我的气。”飞舞慢条斯理的捋着袖子,“我这是帮着他挑破窗户纸,让他看清楚自己心。苏婉好歹是齐王府的人,不管做什么都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这总比府外头的人好得多。我可不想便宜了别人!”
“那袁宝林?”霞儿不解,“袁宝林正当得宠,方才主子——”
“还没瞧出来吗?殿下对北苑那位上了心,我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袁姿虽然得宠,可惜太不懂得分寸,以色侍人能好几时?”飞舞含笑转身,有些时候很多事压根不需要自己亲自动手。男人嘛——你推着他的喜好,他自然也会把你当成红颜知己。
但是男人也有自身具备的征服欲,所以北苑那位无形中成就了容景甫的征服念头。男人对于征服之事,素有与生俱来的冒险精神。
霞儿有些不明白,主子这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呢?
可飞舞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言笑晏晏,不过是各为所谋。
容景甫进了书房,满脑子都是飞舞刚才的话语。难不成苏婉这样对待自己,是因为太在乎?所以见不得他与其他女子恩爱?可苏婉看上去,并不像这种人。
是欲拒还迎的对策吗?
可为何自己还会中计呢?
容景甫只觉得莫名的焦躁,就好像内心深处某一种东西,被莫名的点燃。不知道是愤怒还是一种偏执,从小到大,他想要的东西总会竭力去争取。而他的身份地位,也不允许他退缩。
他的母妃是俞妃,可到底也只是个妃子,不像毓亲王和宋贵妃这般,荣耀万千。前有恭亲王容盈,后有毓亲王容景宸,容景甫觉得自己这辈子一直都处于被父皇漠视之中。他想在自己的父亲面前证明自己,可从小到大,他的父亲一直偏心偏护,对他若熟视无睹。
时日长久,容景甫便明白了,有些东西并不想眼前看到的那么简单,你若要争取,只能不折手段。
自古无情帝王家!
天意如此!
出了书房,神使鬼差的,他真的去了北苑。
北苑的门都是被反锁的,也就是说,苏婉真的做到了,不与齐王府的任何人打交道。
这是他第二次翻墙而入,院子里没人!不过后园似乎有笑声,日薄西山,眼见着是午饭时分,这主仆二人也不知搞什么鬼。
被丢在这里自生自灭,竟然还笑得出来?
容景甫皱眉,疾步朝着后园走去。
后园里头,主仆两个一人一个小锄头,赤着脚在泥地上走动,看着脚上的泥,各自笑得极好。斜阳余辉,暖暖的落在苏婉身上。她撩着袖子,挽起裤管,蹲在那里学着玉弦的模样,慢慢的挖地。额头上泛着微光的薄汗浅浅渗出,她下意识的拿手去抹,哪知将手上的泥巴也染上了面颊。
玉弦笑道,“主子,你脸上脏了,都是泥!”
苏婉笑了笑,抬手就在玉弦脸上抹了一下,而后看着玉弦发愣的模样笑得极是高兴。
“主子,这不地道。”玉弦撇撇嘴,“奴婢刚洗完澡,你怎么能往奴婢的脸上抹呢?”想了想,玉弦又道,“主子你看,那儿有只蝴蝶。”
苏婉一愣,顺势看去,却突然被玉弦也摸了一脸的泥巴。
意识到自己上当,苏婉丢下小锄头,双手捂脸。
“主子,你生气了?”玉弦一惊,慌忙也丢了小锄头,“主子你别生气,奴婢不是故意的?是不是伤着你了?”
苏婉拿开手,笑得不能自抑。她只想说:把泥巴抹脸上,真的太丑了!
见苏婉没有生气,玉弦又开始劳作,“主子,这菜种子撒下去,平时多浇水,过几天就能长出菜苗来。主子见过菜苗吗?”
苏婉摇头。
玉弦道,“就两片叶子,嫩嫩的,绿绿的,可好看了。”
苏婉一脸欣喜,连连点头。
伸个懒腰,玉弦拎起两把小锄头,“咱们回去吧,主子的脚都脏死了!”